打架

    过了没一会儿，又推门进来几个男生，大概是和许雅相熟，三三两两的落座之后，玩闹喝酒的那群人与殳瞳之间隔出了明显的分界线。
    殳瞳低着眼，安静地瞧着纯白裙身上起伏的褶皱。
    他怎么还不回来呀。
    心里正忐忑的数着时间，恰好屏幕上的歌放完一曲，下一首的片头还未开始，宽大的包厢里忽然响起道声音，“殳瞳，干坐着多没意思啊，来一起玩儿几圈？”
    是许雅。
    众人的视线唰的一下投落过来。
    “是啊，来一起玩几圈呗？等驰斯樾回来了你俩再玩”，不知是谁紧跟着附和上这么一句。
    这话说的就让人很难拒绝了。
    刚才驰斯樾在的时候已经推拒了一次，这一次再不参与，好像显得她多扫兴没趣儿似的。
    更何况，说话那人提了一嘴她和驰斯樾玩骰子的事儿，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她会玩。而这群人，大抵都是和驰斯樾相熟的朋友，若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拒绝，听起来像是自己瞧不上这些人，不屑参与进去。
    歌曲的前奏渐渐响起，一群人似乎都在等她的回答。
    殳瞳点头答应下来的时候，路玥把手机撂到一边，撩了下肩膀那儿垂下的头发，很随性地跟了句，“那一起啊。”
    说着，伸手从桌面上滑到面前一个骰盅。
    起初的两三圈，殳瞳都很顺利的过掉。
    而输掉的男生因中间加了码，在众人拍手起哄的声音里，径直站起身仰头灌起了啤酒。
    殳瞳有些讶异，没想到这游戏会因人多的缘故，在轮转的过程中层层加码，正犹豫着寻个什么理由退出才好，坐在包厢门口的许雅已经重新起开瓶啤酒，而坐在她旁边的男生，则隔了两个人要开她面前的骰盅。
    有人发出哦哦的怪异声响，闹腾着说牛逼，这可要翻两倍。也有人默默坐在角落打一只烟，嘴角扯笑的看起了热闹。
    虽说是吹牛，但殳瞳向来不会说谎，说出来的点数也总是和骰盅里实际有的数字相关，那男生玩这游戏是老手，前几圈结束亮骰盅时就看明白了殳瞳的喊法，这会儿喊开，摆明了想让她喝酒。
    已经转了一圈，骰盅里最多的点数三已经被她用掉，赶鸭子上架一般的跟着前面那人加到了九个五，殳瞳抿抿唇，打开骰盅的盖子。
    她只有一个五。
    众人纷纷亮出点数，加上她自己的也就六个五，而方才胸有成竹喊出八个五的男生，骰盅里竟一个也没有。
    有人开玩笑般的讲出实情，说殳瞳旁边那个男生嘴里向来没有实话，现在玩吹牛更不能信他的鬼话，被调侃的人笑骂了一句放屁，义正言辞地说吹牛不都这么玩的么，其余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是啊，吹牛就是这么玩的，游戏规则也是这么定的。
    一瓶酒算四个，现下又连翻两倍，整整三瓶冒着白汽儿的啤酒摆放到了殳瞳面前。
    殳瞳咬着下唇，犹豫着端起已经倒好酒的口杯。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口感有些难以形容的涩。
    好不容易喝完了一杯，那会儿喊开的男生又殷勤地俯身过来，笑嘻嘻地给她倒满。
    殳瞳微蹙起眉，胃里是冰凉液体灌入后的闷胀。
    面前的酒瓶被人忽然拿起，瓶身叮当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响。
    殳瞳诧异地抬头，身旁的路玥已经握着瓶颈朝众人一晃，口吻随意但字句清晰，“渴了，这瓶算我的。”
    明显的帮她解围。
    殳瞳朝她投去充满歉意又感激的一眼。
    最后，三瓶酒几乎是对半平分。
    不知是路玥开了口的缘故，还是这些酒喝下去让那几个男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总之，殳瞳借口出去透气，不再参与接下来的游戏时，没有人阻拦。
    驰斯樾推门进来的时候，让殳瞳喝了不少酒的男生已经被路玥灌的不成样子，许雅正神情尴尬的抱着胳膊坐在一旁。
    “人呢？”，他这样一问，其他人反应过来，表情霎时微变。
    路玥看了眼殳瞳仍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意识到她离开的时间有些长，“她刚喝了点酒说去透气，我去卫生间看看。”
    话音刚落，靠在皮质沙发上的男生打了个酒嗝，吊儿郎当地开口，“你说刚才那妞儿吗？喝了一瓶多就不行了，估计在厕所吐着呢吧！”
    许雅扯他手臂不及，慌张地抬头去看，那男生已经被揪着后脖领拉了起来。
    后来的几个男生是许雅叫来的，明显不清楚情况，见兄弟被人扯了起来，齐刷刷地站起身就往门口围。
    但这儿到底不是他们的主场，御木中学的几人轻松把人拦下，有人挺不好意思的开口解释，“玩了几圈，殳瞳那把被跳开了，路玥帮忙喝了一瓶多，后来就没再玩了……”
    那人领口被驰斯樾揪着按在门口，酒精让他说起话来囫囵不清，但他仍旧嬉皮笑脸，“喂哥儿们，先把手放开成吗？那妞儿是金子做的还是怎么，灌不得啊？”
    许雅眉心一跳，这傻逼，就不应该叫他过来。
    正思索怎么开口解围，又或者要不要搬出丛殊婷来说事儿时，对方又不知死活地补充一句，“都来这儿玩了装什么纯啊，刚出去走那几步我看就挺骚，估计被不少人上过，哥儿们你可别被骗！”
    操，在场的人几乎是瞬间头皮发麻。
    旁边几个女生倒抽口气，尖叫声响起时，驰斯樾已经利落地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这拳的力道一点没收，那人的后脑在门板上撞出猛然一响，连闷哼声都来不及发出，第二拳，第三拳便紧接着落下。
    刺眼的红色顺着对方已经明显歪斜的鼻骨往下流。
    周围没有一人敢拦。
    许雅怕出事，手指有些发抖地想要上前去拉，“别，别打了！驰……”
    “滚！”
    又是狠狠一拳过后，驰斯樾松开手，那人顶着张爬满血水的脸靠着门板往下滑，胸口间断性起伏地直喘粗气。
    裤袋里的手机震动，是路玥打来电话。
    *
    作者微博：恶女莉莉子biu
    走廊尽头包厢的门板被推开，看见殳瞳正脸颊红红的乖巧坐在那里，驰斯樾松一口气。
    “宝宝，难受么？”，他缓了缓方才那股愠怒，伸手摸上殳瞳微烫的侧脸。
    殳瞳认真地看了他会儿，张开手臂环住他的腰，嗓音有一些闷，“刚才你是不是一直在让我啊？”
    空气安静了几秒，头顶落下他轻笑否认的声音，“没有，是你玩的好。”
    “我玩的才不好，刚才输了好多，还是路玥帮我才喝完那些啤酒。”
    想起她位置那儿空的几瓶酒，驰斯樾沉口气，蹲下身来和她平视，“以后我不在，谁让你喝酒都不要答应。”
    酒精让她眨眼的频率变得有些缓慢，似是思考了一会儿，殳瞳慢吞吞地开口，“我想着……那些是你的朋友。”
    “有些是，有些不是。”
    殳瞳还在反应他说的这句话，驰斯樾已经握着她的下巴向上抬起，他语气郑重，“你最重要。”
    *
    喝了酒的缘故，殳瞳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也是吃饭的时候，她才注意到驰斯樾手背的擦伤。
    手指顺着他手背鼓起的青筋，向伤口边缘摩挲，还没怎么问，驰斯樾淡淡回了句不小心碰的，往她碗里夹了块肉。
    “多吃点长长肉，每次弄你都舍不得用劲儿。”
    殳瞳脸上腾的一下涨红。
    他总是冷不丁地冒出来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驰斯樾看着她闪躲的目光低笑，“昨天晚上还抱着我说想跟我睡，这会儿又不好意思了。”
    啊，那是喝了酒之后她说的话。
    殳瞳垂着眸看碗里晶莹饱满的饭粒，底气极其不足的否认，“我才没有……”
    一顿饭吃完，时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到了两点。
    殳瞳认认真真地把外卖盒子一个个扣紧收好，还没转身，腰身被人从后搂住。
    骨腕清晰的手搭过来止住她的动作，头顶落下他的声音，“下周我得去趟英国。”
    殳瞳想起他早已通过的A-  level考试，不免想要问问他是不是去选校，可话到了嘴边儿，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如果他想说，肯定会主动告诉她的。
    “要去……多久啊？”
    沉默了一会儿，殳瞳问出一句。
    “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