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和医生走后,男人的视线再度落在了停尸房门口的女孩身上。她穿着宽大了不少的病号服站在那里,扶着门边,无声地垂着眸看着地面。
竟然没哭。
周寅坤正准备上前,此时阿耀走过来,低声道:“坤哥,人带过来了。”
带来的是周耀辉的律师。
男人转身便走了,没有理会身后慢慢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背影的周夏夏。
走到拐角处时,迎面走了几人,为首的正是拓沙。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周寅坤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权当没看见地走了过去。
医院的私人等候室里,周寅坤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看着对面脑门上全是汗的男人,礼貌一笑:“请坐。”
“哦不不,谢谢。我还需要跟周先生的家属交代遗嘱的事。”
“呵。”沙发上的男人嗤笑一声。
对面的人汗大颗颗地滚落。
周寅坤也不催他,整个等候室里安静极了,只是气氛却越来越紧张。周耀辉的律师看见周寅坤手里的烟渐渐变短,就好像是一个人的生命倒计时。
一根烟抽了大半,就当男人要把烟蒂扔了的时候,律师心头一抖,忙开口:“当、当然,您也是周先生的家属。”
他手有些颤抖从包里拿出文件,放到周寅坤面前的茶几上。
“周先生如果意外去世,他的所有财产将由唯一指定的继承人周夏夏小姐继承,周先生的配偶萨玛夫人没有继承权。这、这遗嘱的附件上面已经列出了周先生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公司股份、海内外账户、海内外动产不动产,还有几座小岛,相关的手续存放地点也写得很清楚。”
说完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小心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你可以走了。”说话的是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冷脸保镖。
“好好!”
周耀辉的律师走后,另一个男人拿起了桌上的遗嘱文件。
“周先生。”周寅坤的律师翻看着这份文件,“这份遗嘱是很早之前就立好的,中间只有过几次财产变动的记录。周夏夏小姐自始至终都是唯一的指定继承人。”
周寅坤没说话,律师则继续翻看着。
看着看着,他抬头:“这似乎,跟咱们的预计不太一样。”
“怎么说。”
“从文件来看,周耀辉先生名下的产业都是非常正规的。比如您之前说他四年前去了阿富汗,是通过毒品生意赚得数亿美元,但财产清单上则显示周耀辉先生在阿富汗拥有一家矿产公司,一家安全运输公司以及一家与美资合开的私人医疗机构。这几家公司是通过正规渠道注册与运营,所得收入与您说的数额虽有出入,但总体来说是符合的。”
说到这,律师看了眼周寅坤的脸色,看不出情绪,但莫名感觉到一股怒气。
但身为律师,拿钱办事,目的就是为顾客解决问题。他不得不接着说下去,将目前棘手的情况表达清楚。
“也就是说,周耀辉先生早已着手用白色产业掩盖黑灰色产业,这种举措的确比较麻烦,过程最少也要耗费好几年,而且越是这种清楚的账目,一旦被严格审查,反而会查出问题。我猜这也是为什么周耀辉先生后来定居泰国,并同泰国很多高管政要走得极近的原因——”
“说重点。”周寅坤打断。
律师喉头微微干涩,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就是希望说到重点的时候,眼前这阴晴不定的男人不要把怒火撒到他的身上。
“重点就是……想直接接手周耀辉先生的生意,比较困难。”
说完他咽了口口水,忐忑地看着周寅坤。
“他指定了唯一继承人。”周寅坤把玩着打火机。
“嗯,对。”
周寅坤微微偏头看向律师,外面的光透过窗户映在男人的脸上,半明半暗。
“如果没有指定继承人了呢?”
闻言律师后背一凉,“按、按照泰国遗产继承法来说,如果有指定继承人,则其继承所有财产,其他亲属没有继承权。如果……指定继承人先于立遗人死亡,或者尚未继承时死亡,则按照继承法,由立嘱人其他亲属按照顺位继承,比如作为配偶的萨玛夫人,和作为弟弟的您。”
“但是……”律师翻到其中一页,递到周寅坤面前。
男人瞧了一眼。
“周耀辉先生应该是……料到了这一点,遗嘱规定,如果唯一指定继承人死亡,则由指定机构进行公司代理经营,周耀辉先生的股份和所得收入将全部作为……慈善捐赠,并委托当地政府进行管理。”
说完,整个等候室更安静了,律师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外面经过的医生、护士病人的脚步声。
阿耀虽从头到尾只是听着,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老爷子死后的情况更为棘手。
如果连同赛蓬的大部分生意在内,也早就被这样操作过,那么想要接手,就需要耗费很多精力和时间。这一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谁都预料不到,这条路上的人为利而来,利尽而散,甚至为利反目成仇大肆杀戮的事比比皆是。
若是在这种时候被拖住脚步,让人钻了空子,那么日后再想做大做稳就难了。
沉默片刻,律师大着胆子建议:“好在唯一的指定继承人还没有成年,比起……让其消失,其实还有另一种更好的办法。”
话音刚落,等候室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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