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的美好

    “我变成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人了，我...”他话音未落，莫蓝婧捂住他的嘴，
    “我没有怪你，我也是鬼迷心窍，才会答应你裸泳。”
    “走吧。”
    贺新年面色惨淡，他今天的所有计划几乎要破灭了。她肯定不会答应他的。
    要怪还得怪自己。
    激情过后，他沉溺在她的紧致当中，丝毫没顾忌到有没有戴套，全射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误。
    今天还是女朋友的生日，他可真棒。
    他还没来得及阻拦，莫蓝婧已经换完衣服要离开。完了...
    贺新年知道她的性格，说话时娇娇软软的，一双无害笑眼，眸光潋滟，看似温柔，但其实内心极其刚强。
    他把她的湿泳衣装进泳包里，拎起跟着她身后，拿起手机给酒店经理发了条信息：
    【call?off】
    他们搭电梯回房间，一打开房门，莫蓝婧就被一股花香熏得打了一个喷嚏，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房间里堆满了密歇根碎冰蓝粉玫瑰，贺新年贴在她身后，看到也觉得夸张，只见一片蓝粉之间，有红玫瑰拼成生日快乐的字样。
    “你准备的？”莫蓝婧转身问他，脸上并没有惊喜的表情。
    “嗯，帮你办签证的时候拿了你的身份证...”贺新年难得脸红，他第一次做生日惊喜好像失败了。
    “这么多，有多少朵玫瑰？”
    “9999...”贺新年语气有点弱。这个确实有点夸张，不过房间里看上去不像有9999朵的样子，估计是酒店大堂里也摆了一地。
    莫蓝婧说过她向来不过生日，每年生日当天还当平常日子一样。他那日从她包里拿了身份证才知道她的生日日期，计上心头，想帮她好好庆祝一番。
    蓝粉玫瑰是爱她的物语，红玫瑰代表他的真心。可惜莫蓝婧对浪漫过敏，根本不喜欢这种钞能力堆砌出来的浪漫。她心动的是有人能克服本能地爱她。
    一个人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感受到的是他的性格，一个人喜欢你的时候你感受到的是他的爱。
    贺新年和她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和她说，他看其他人谈恋爱每天都在一直不停的发信息，这样好可怕好粘人，希望他们两个人不要这样。
    莫蓝婧清澈的眼神看他，说，行。
    但他第二天都等不及，当天晚上就开始给她发信息打电话。
    他还和她说，不喜欢在公共场合牵手、接吻，因为有太多人看着感觉很不舒服。
    但后来他每次和她见面，不管是在哪里，私下见面或者在电影院，还是在逛街，他好主动地牵着她的手穿梭在其中，在人潮涌动的地方抱着她亲吻。
    他哪里都好，就是嘴硬。
    彩妆的尽头是裸妆，烫发染发的尽头是黑长直，美甲的尽头是肉粉色，口红的尽头是自然的红唇，医美的尽头是养生，时尚的尽头是自身的品味，消费主义的尽头是断舍离?，人生的尽头是孤独。
    道理的尽头是大道重简，交友的尽头是允许自己做自己，也允许别人做别人。一切万物的尽头是尽人事听天命。
    爱情的尽头呢？
    朦朦胧胧的，很多物质还有条件堆砌后，她觉得更多的是细节见真心。
    有一次夜里贺新年可能是做噩梦了，却把她叫醒，一直对莫蓝婧说他喜欢她，好爱她。她当时睡得迷迷糊糊，说了一句，我也喜欢你。贺新年就笑得好开心，好像还亲了她一下。
    贺新年开车的时候很稳，偶尔急刹车他手会伸过来挡在她前面，怕她会因为急刹车受惯性伤害，可她每次都很规矩的有系安全带，他已习惯成自然。
    再次遇到前车打转向还想加塞，他踩了急刹，她看着吓得倒吸了口气，他把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又对她说“别怕”。
    还有一次她坐副驾上，他正在开车突然腾出一只手轻轻捂住莫蓝婧的眼睛，她问怎么了，他欲言又止，不想告诉她。莫蓝婧猜，她问是不是有小动物被撞死了。他吞吞吐吐地嗯了一声。因为之前在马路上他们看到过小猫的尸体，她觉得很可怜当时还哭了。
    贺新年带她见朋友的时候也无时无刻地在关注着她，那次她喝得迷糊，不小心把手里酒杯掉地上摔碎了，她下意识本能俯身去捡。但他一把搂住她的腰，说，“不要碰”，一边还在跟别人回话，一边在桌子下拉着她的手不放。她要挣扎，他握得更紧。
    细节真的太重要了，她喜欢的贺新年靠谱、成熟，做什么事情都能想得到她，而不是像一个同龄人一般，只要面子，生气不哄人，什么时候都不会顾及自己感受。
    莫蓝婧这时突然有些暴躁，她直接进了浴室，重新洗了个澡。她觉得她的一些，就是比如说她的容貌，她的身材，还有她的社交礼仪、美好的品德、性格，甚至灵魂都被他给蛊惑了。
    她发现她根本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贺新年怎么可以不懂她喜欢什么，心里多了些难过。她说不上不喜欢这些可爱、讨喜的玫瑰花，还是他送的昂贵的首饰、腕表、珠宝。只是她对这类东西内心毫无波澜。
    这些花的香味，其实和葱蒜的味道类似，都是植物的气息。那些标价看起来吓人的珠宝首饰，她日常生活肯定不会穿戴在身上，就算拥有，她也觉得是些无用的美好。
    偏偏贺新年不懂。她是没和他说过，每年生日她爸爸都会送她一套房子。但是不见得她和爸爸紧张的关系就能有所缓解。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可问题的本身却不在于钱。
    贺新年心里好比冷天出门，弄巧成拙说的是他。他恨不能用吸墨水纸压干莫蓝婧心中淡淡的水云。待女朋友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他殷勤地帮她吹起头发。
    吹到头发差不多干爽，莫蓝婧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她爬上他的大腿，手围住他的劲腰，头顶在他胸膛前，脸埋在他身上，问他：
    “你是不是想做爸爸了？”
    贺新年关掉手里的吹风机，心想这是个送命题，答不好他就完了。
    他吓得有点超然物外的感觉，像是走在雨后的夜空，路灯照得周围一片朦胧，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身份都十分陌生和遥远，真实的自己脱离了现有的常识在俯瞰着他，好似一个玩家看他在玩的角色，没多少真实感，但又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搞砸了！
    他恍了恍神，将灵魂出窍的自己喊了回来，现在又是已经人魂合一的状态，快乐、烦恼又都是自己的了。
    “没有，我还没准备好...当一个爸爸。”
    “要是我怀孕了怎么办？”莫蓝婧闷闷的声音传到他耳边，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拽住一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也还没准备好。”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这么讨论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