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开口,就听温祁又说:“鲤鲤,姐姐太懦弱,没有能力保护你。你已经长大了,如果有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就去争取吧,不要记挂我。姐姐永远爱你,也祝福你。”
温鲤的眼睛不晓得被什么东西刺到,忽然酸涩。她断了通话,手指推开阳台的玻璃窗,让冷风涌进来,吹拂在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拿在掌心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温鲤低头看一眼——
傅染宁:【鲤鲤,我有八卦要跟你讲啊!】
傅染宁:【你还记得陈鹤征么,我们学校的,看上去顶级难泡的一位。我刚刚听说,他好像谈恋爱了,还谈得超级黏糊。我隔壁宿舍的一个妹妹,明恋他两个多月,微信都没加上,听到这消息哭了好半天。了不得,我真想见识一下,到底是哪路英雄秒了boss。】
接了温祁的那通电话,温鲤心思就有点乱,她没多想,下意识地回——
温鲤:【是我。】
温鲤:【跟陈鹤征谈恋爱的人是我。】
*
陈鹤征要带温鲤去的那场局,定在周四晚上。那天,温鲤只有半天课,下课后回到宿舍,她化了点妆容,然后打开衣柜,开始研究要穿什么衣服。
冬天的衣服难搭配,保暖的太臃肿,不漂亮;漂亮的,又单薄,经不住冷风吹。
温鲤试了好几套,不太满意,钟晓琬凑过来几次,要跟她搭话,都被温鲤淡淡地挡开。
钟晓琬嗤地一声,嘀咕一句“装什么装啊”,爬到床上拉起了帘子。
就在这时,宿舍外的走廊忽然一阵躁动,叽叽喳喳地说话声。
商祺刚下课,一阵小跑,从门外冲进来,有些兴奋地说:“是陈鹤征,他来桐舞了,就在女生宿舍楼的门口。好多人看他,妈的,明星一样!”
床帘后“嘭”的一声响,不知道钟晓琬砸了什么东西。
商祺一向烦她那身公主病,朝天翻了个白眼,继续和温鲤说:“我回来的时候迎面跟他撞见,我天,大帅哥哎,真不是白叫的,对视一眼,能让心都跳出来。”
温鲤心跳发紧,正不知所措,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看一眼来电,立即接通。
对面的人不晓得说了什么,温鲤抿唇,声音很轻地回答:“我还没选好衣服,总担心自己不够漂亮。”
商祺跟温鲤做了几个月的室友,从未见她谈恋爱,更没听过她用这么娇的语气跟人说话,一时有些好奇,朝她多看了几眼。
温鲤被她看得脸红,声音更轻:“你能不能换个地方站啊?离宿舍楼远一点,都在看你呢,太招摇了。”
商祺一愣,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
温鲤又对手机那边的人说:“我很小气的,也不大方,不喜欢有很多人看你。”
对面的人大概哄了她一句,小姑娘忽然笑起来,眼睛弯着,唇角也弯,那模样,简直要甜到心坎里,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喜欢。
她说:“无论我穿什么,怎么穿,一会儿见了面,你都要夸我漂亮。”
温度和风度,纠结半晌,温鲤还是选了前者。今天降温呢,晚上更冷,她不想生病。
出门前,温鲤在脖颈上绕了条围巾,想了想,她又把另一条围巾也拿了出来,搭在臂弯。
商祺见她这身打扮,“咦”了一声,问:“去约会呀?”
温鲤脸颊微红,点头说:“嗯。”
*
走到楼下,出了大门,温鲤一眼就看到陈鹤征。
他穿一件长款大衣,衣服的颜色墨中泛蓝,看上去品质绝佳,挺阔中透出几分清冷,干净得过分。
进出宿舍楼的女生都在看他,偷偷地打量或议论,他并不关注那些,也不摆弄手机,很专心地等着什么。
夜风吹了吹,送来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是在等女朋友吧?
“这么难搞的人,他女朋友怎么把他泡到手的啊,想学习一下!”
“他看起来好像很会宠,就是那种,要么不心动,一旦心动,就会把女生疼到骨子。”
……
温鲤迎着那些议论和视线,走过去,靴子在地面踏出轻微的响动。
陈鹤征闻声,侧了下头,角度改变,下颚线被凸显出来,弧度是少见的锐利。
他发色漆黑,眼睛也是,里头的光芒很深,随便递来一记眼神,无须太多含义,就能让人心猿意马。
好看得都有些过分了。
温鲤心跳个不停,她按下那些悸动,仰头看他,“我拿了条围巾给你,要不要戴?”
围巾是中性款,颜色偏暗,与他身上的大衣搭配着,倒也合衬。
陈鹤征看一眼,忽然说:“你帮我戴。”
音落,他低头,黑色的眉眼靠近她,几乎要落一个吻在她脸上。
周围人很多,都在看他们,温鲤听见心跳声愈发清晰。
她咬一下唇,拿着围巾绕在陈鹤征脖子上。松开手指的前一秒,借着围巾的遮挡,她凑过去,亲了亲陈鹤征下颚处的线条。
陈鹤征几乎叫她亲愣了,却不生气,眼神反而更暖,低声说:“刚刚谁嫌我招摇来着?”
这会儿,又来亲他。
不停地有视线往他们这边落,温鲤不是不害羞,但更多的是一种小心思。
“我有点心急了,”她说,“急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说到这儿,她看他一眼,有些迟疑地问:“你不会生气吧?”
陈鹤征笑了笑,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拉过温鲤的手,握紧,与她十指相扣,然后才说:“听见有人当面跟你告白——这样的事才值得我生气。”
呦,小心眼的,还记得这茬呢。
*
陈鹤征第一次来桐舞,就这样拉着温鲤的手,与她并肩走过小半个学校,一直走到校外停车的地方。
期间,碰到几个温鲤班上的同学,还有谭思磊。
谭思磊先看到温鲤,接着,看到她身边的陈鹤征,脸色一变,压低棒球帽的帽檐,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有意避开。
陈鹤征却精明,下巴朝谭思磊走远的方向抬了下,说:“跟你告白的姓谭的那个,是他吧?”
温鲤睁大一双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陈鹤征说,“而且,他长得还行,衣品也不错。这种有资本的人才敢跟你告白,条件差的,根本不敢往你身边凑。”
温鲤“啊”了声,看上去呆呆的。
陈鹤征把两个人的手一并放在大衣口袋里,他故意捏了下温鲤的手指,低声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好看?”
他的夸奖太直白,温鲤耳尖泛红,要烧起来似的,偷偷在外套口袋里勾他的手心。
一下,又一下。
存心磨他。
*
温鲤本以为陈鹤征要带她去会所或者pub之类的地方,车停下来,她才发现是条小巷。
沿小巷一直往里,有座四合小院似的院落,推门进去,绕过走廊,是个很宽敞的空间。里面有舞台、屏幕、暗调的灯,摆满玻璃酒瓶的高大酒架。
扑面一阵木吉他的声音,打扮精致的年轻人聚在台下,高举双手,随音乐在晃。
温鲤慢吞吞地反应过来,这是个live house。
陈鹤征带她直奔后台,温鲤隐隐猜到什么,又觉得不可思议。
第99章
live house的舞台上, 有女歌手在唱歌,声音透过层层遮挡,传到后台, 又空灵又缥缈, 好像揉碎在波涛里的白色月光。
后台面积不大,东西放得杂乱,五六个年轻男生,举着罐装啤酒互相碰杯, 陈鹤征走进去, 他们都跟他打招呼,语气很熟络。
陈鹤征接过温鲤脱下来的外套,挂在架子上, 互相介绍:“这是温鲤, 我朋友。”又指了下那些年轻男生,“贝斯、鼓手和键盘,穿毛衣那个是场地老板。”
不等温鲤反应过来,老板已经开了罐啤酒,要塞给她。
陈鹤征伸手推开,“她年纪小,不喝酒, 有果汁吗?”
鼓手一身潮牌, 图案夸张, 大喇喇地插话, “管这么宽, 小姑娘会有压力的。”
“我没有, ”温鲤立即说, “我喜欢他管我。”
她接话接得太快, 鼓手都愣了,顿了片刻,才想起来要笑。
老板又拿了瓶果汁,居然还是热的,温鲤握着瓶子,边暖手,边思考:“贝斯、鼓手、键盘——你们是乐队吧?主唱呢?还有吉他?”
一群人听到这话,不知怎么回事,哄地一声笑起来。
温鲤搞不懂笑点在哪里,她眨了下眼睛,神色茫然得可爱。
老板指她身后,“喏,你的主唱兼吉他手。”
说话的功夫,陈鹤征已经脱掉衬衫,换上纯黑的t恤和牛仔长裤,胸前垂着吉他拨片做的吊坠,金属在夜色下显得尤为冷厉。
陈鹤征一手拎着吉他,一手在温鲤头发上摸了下,“今天唱歌给你听。”
乐队的成员上台时都带着面具,安了发光条的那种半脸面具,赛博朋克风,很酷。
虽然看不清脸,暗调的光线又掩住了他们的身形,台下依旧尖叫不断,铺天盖地。仅能容纳两三百人的小场子,硬是闹出了万人体育馆的气势。
温鲤被陈鹤征安排在最适合观看舞台的位置,她听见很多人都在叫喊着同一个名字——
“mask!”
mask乐队。
音乐响起,是一首节奏很快的歌,频闪灯闪出暗调的红色光线。
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温鲤仰头,眼神亮晶晶的,去看站在舞台最中间的那个人。
她看着他,也只看他,听见他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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