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努努继续茫然地摇头点头。
颜布布心头突然浮出个猜想,心脏也跟着狂跳,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巴:“会不会,会不会是在,是在指给我们,我们找哥哥的路啊?”
两个沉默几秒后,迅速提步,踏上了那条洒满阳光的小道。
因为左右两边一直往上都是黑色,只有这条小路亮着,让颜布布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是建在虚空里的独木桥,是唯一通往人间的光明通道,两旁黑暗里则是无境的深渊。
他和比努努往前走着,经过之处的暗物质又迅速合拢,将他们身后的小路重新吞噬在黑暗中。
颜布布顺着小路直行了约莫百米远,看见前方道路往左弯曲。他走到拐角处后,发现这条路一直通往左边山壁。
山壁也被一线光照亮,让他看清约莫几十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山洞。
颜布布在看见这个山洞时,浑身血液就冲上了头顶,激得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他有种笃定的感觉,封琛就在那个山洞里。
比努努明显也猜到了,和颜布布一起迫不及待地往前冲。
比努努先颜布布一步到达山崖,爪子抠着石缝迅速往上爬。颜布布也抓住一条爬藤,还不待抓稳,两脚就已经蹬上了山壁。
那不是条普通的爬藤,而是变异种,它极力扭着细长的藤条想将颜布布甩下去。
颜布布被它一下下从山壁甩到空中,又一下下撞了回来。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牢牢抓住爬藤不松,只抓紧每一个荡回来的机会往上爬。
爬在他头顶上方的比努努突然伸爪,在那条爬藤上狠狠挠了一记。那爬藤这才老实下来,乖乖地任由颜布布往上爬。
颜布布动作也很迅速,在比努努窜进洞后,也紧跟着翻了上去,还来不及起身就抬头往里看,一下就看见了躺在洞里的那道熟悉身影。
洞外的光线照进洞内,他看见封琛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蜡像。
颜布布在原地站了几秒,才拖着脚一步步向着封琛靠近。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封琛,汗水顺着他那苍白得比封琛好不了多少的脸颊往下淌。
“哥哥……”
比努努已经站在封琛身旁,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它似乎觉得他脸上的血迹太碍眼,便伸出爪子去将那红色擦掉。
颜布布似是木偶般走了过来,走到封琛左侧后,慢慢跪了下去。
他这个动作做得无比艰难,关节像是生锈般晦涩,动作间仿佛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跪在封琛身侧,又极缓地侧头,将耳朵贴在他胸口上。
他想去听封琛的心跳,但脑袋里却不断发出轰隆隆的剧烈声响,如同海浪扑打岩石,如同铜钟被敲响,让他怎么也听不清。
“比努努,你听一下,听一下,我听不见……”他努力开启像是黏在一起的唇,发出濒死者般虚弱而沙哑的声音。
比努努立即趴了下去,也将耳朵贴在了封琛胸口。
等待的过程是酷刑,是煎熬,而这种酷刑却被抻得极其漫长。每一秒过去,颜布布都觉得自己没法再撑住,也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他脑中这时竟然冒出个想法,如果哥哥没了,那他就去寻找自己死亡后比努努依旧能活着的办法,让这漫长的酷刑早日结束。
比努努却在这时抬起了头,拉着他的手,将他手掌小心地放在封琛胸口上,再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颜布布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几秒后突然抽了口气,回看向比努努。
比努努朝他点了下头,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欢喜。
一人一量子兽没有再交流,只围着封琛开始忙碌。他们刚才走过的那条小路虽然已经重新被暗物质填满,但洞口却始终有一缕阳光透下,也给洞内留下了足够的光线。
颜布布脱掉自己的外套,让比努努用爪子破成条,将封琛的伤口包扎上。他要将外伤先粗粗处理下,再去检查精神域。
在看到封琛身上的那些狰狞伤口,还有因为骨头断裂而有些变形的大腿和手臂,他的眼泪都止不住。但当所有伤口都包扎好,他调出精神力探入封琛的精神域后,这下连眼泪都吓得收了回去。
封琛的精神域里空空荡荡,那些原本如同金丝银缕般闪着碎光的精神丝已经不见影踪。
颜布布瞬间就反应过来,封琛应该是进入了神游状态。而且因为神游的时间太长,他的精神力已经快消失殆尽。
他在向导课上学过,如果哨兵处于神游状态过久,当精神力完全消失后,精神域就会崩溃。而这名哨兵则会陷入永远的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颜布布心急如焚,在封琛的精神域里飞快奔走。但这片空荡荡的精神域,就像那条小道两旁暗物质给他的感受一样,只有无尽的虚空。
他还发现封琛的精神域在萎缩。
这精神域空间缩减了一半,原本饱满平整的半透明边界也如同放置了多日的水果,因为丢失水分而出现了深深的褶皱。
他看向远处的精神域内核,那悬浮在空中的银白色内核也在缩小,颜色变得晦暗无光。
封琛从来不允许他进入自己的精神内核,只要他有接近的意图,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丢出精神域,所以他也养成了不靠近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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