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叫人,谁是你妈妈?你妈叫周慧萍。”席昭楠傲慢地扬了扬下巴,嫌恶地注视客厅里无助的少年,“到了那边记得改改你的毛病,你亲生父母家可没钱带你去治病。”
她似是嗅到什么恶心的气味,捏着柔软的丝帕掩住口鼻,再三叮嘱:“你最好乖乖待在你爸妈身旁,少出来恶心人,瞧见我们记得绕路走,我不想污了眼,也别痴心妄想朝我们面前凑,明天纪家会对外宣布鑫鑫是纪家唯一的少爷,你以后如何与我们纪家无关。”
“对了,如果你想顺利毕业找到工作,千万别死皮不要脸纠缠我们,嘴巴也严实些,乖乖听话一切好说。”
方星泉满肚子委屈与祈求瞬间烟消云散,他彻底醒悟,纪家再无他的容身之地,他若是违背他们的意愿,他这个朝夕相处十五年的儿子将成为他们的敌人,一个需要挪开的绊脚石。
十五年感情皆成过眼云烟,他无法理解,他俩为何能狠心至此,这一天他受尽唾骂,从云端坠入泥潭,他失去了家,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他曾拥有的一切,未经历风雨的灵魂,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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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烫得发慌,头顶烈日烘烤得人头晕目眩,席昭楠紧了紧手中包包提手,她没想过某天会被自己亲手养大,言听计从的孩子讥讽,她的冷漠无情,尖酸刻薄,方星泉非但没忘记,反而记得清清楚楚,在他们重逢的第一时间还给了她。
好面子的席昭楠被明晃晃揭露曾经的恶行,手心渗出汗水,她唯一庆幸的是周围人吃午饭去了,不至于让她被围观。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胡话呢?”席昭楠脸色难看,佯装镇定挤出笑容,“小煊你还没吃午饭吧,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玉明轩\'怎么样?”
在席昭楠眼中,方星泉过了三年穷酸日子,「玉明轩」那样高档昂贵的饭店平时肯定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故意说出「玉明轩」大名,就是想借此引诱方星泉和她去吃饭,正好借此试探一番。
方星泉嗤之以鼻,这么多年过去,席昭楠言行举止依然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即便求人办事,仍会端着「我都纡尊降贵开口了,你怎么还不答应」的上位者架子。
从前的纪煊爱她,即使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孩子的爱就是那样纯澈,她可以肆意伤害他,逼迫他,羞辱他,他依然会爱她,会锲而不舍地寻求她的目光,她的关爱。
现在的方星泉,假如和席亭舟毫无关系,只想对她说一句:“大妈你谁?”
必然会气得席昭楠跳脚。
想想那场面就有趣。
过些日子得陪席亭舟见家长,方星泉决定收敛点,冷淡拒绝:“席女士慎言,众所周知纪家只有一个小少爷,若是被谁听到,容易误会纪总头顶绿得发光。”
席昭楠脸上笑容凝固,新做的指甲在昂贵的皮包上掐出印子。
这是纪煊?她和丈夫劳心费力培养了十五年的纪煊?她优雅矜贵的小王子去哪了?面前这个嘴巴恶毒,眼中不带一丝温度的人是谁?
“纪煊!谁允许你这么和妈妈说话的?你的教养呢?!”席昭楠忍不住发火,以前她每次发火都能镇住纪煊,然而她忘了,纪煊早被她抛弃,他们之间没了那层母子关系,她凭什么命令少年。
方星泉失去耐心,英气的眉拧起,凌厉如深冬的寒风,能刮破人的皮肤,居高临下俯视席昭楠, “我他妈就是教养好,才耐着性子陪你废话,你以为你是谁?满大街认儿子,你想给我当妈,你也配?”
他向前迈一步,与席昭楠之间不过一掌距离,阴鸷的气息压得席昭楠喘不上气,身体小幅度颤抖,“你……你想干嘛?”
方星泉唇角扬起,笑意未达眼底,森寒刺骨,席昭楠甚至产生一种他想杀了自己的错觉。
“少在我眼前晃,看见你的脸我就犯恶心。”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葱郁的树叶忍受不住高温,叶片开始打卷,不止地面,连空气也是热的,站在校门口纹丝不动的席昭楠,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有些花了,额角汗珠滚落,她却觉遍体生寒。
脑中倏然闪过一句话——因果报应。
她踉踉跄跄往停车位走,期间倒霉的踩中窨井盖,高跟卡进小洞里,她狼狈地拔了许久,鞋子纹丝不动,周围人来人往,纷纷侧目指指点点,贵太太席昭楠哪里受得住被贫民议论,干脆脱下鞋子,一瘸一拐回车里。
大中午气温高得可以煎鸡蛋,席昭楠一脚踩上地面被烫得差点跳起来,可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绝不允许她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不得不忍痛艰难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走在滚烫的铁板上。
上了车,细皮嫩肉的纪太太脚底烫伤,无法开车,气急败坏叫家里司机来接,司机今天告假回家,所以才由席昭楠开车送纪鑫上学,司机再度说明情况,席昭楠正在气头上,无理取闹强硬要求对方必须来,“你不来,以后就别来了!”
十分钟后,席昭楠没等到司机,倒先等到了丈夫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说他这边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她还成天搞事,问她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司机干了这么多年,没出过一次事,人家请假也是准许的,席昭楠不是无理取闹吗。
“我无理取闹?我给他开工资,他给我办事,我还使唤不动他了?天底下想挣这份钱的人多得是,他不愿意,我换个愿意的怎么了?你少给我装公司事忙,你那公司现在还剩几个项目,离了席家你什么都不是!”席昭楠一肚子火找到发泄口,吵起架失去分寸,开始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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