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楠,为什么徐灵秋会说那个婴灵的生父是江东流的?”
郁楠收回脸上嬉笑的表情,看着沈笙半晌,藏住眼里涌动的一丝暗流。
“你这个人真的是……你来到定天宗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他顿了一会儿又道:“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当时你在闭关,长守派的盛况你是没亲眼见到过的。当时江东流的风头无两,他在玄门中的名声已经超过了你二哥。但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明明他的眼里藏着全是贪婪,以及对声名的渴望。却装得清纯跟个十八岁的处女一样,既然徐灵秋找上了,为何不能利用一下,只是有点可惜江东流命短,这些脏水没有泼到江东流身上,他便死了。”
沈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别人无缘无故恨一个,沈笙多半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病,神经也有点不正常。不过,如果这个是郁楠,沈笙觉得即便是再离谱的事,也正常了。
“那徐灵秋呢?”这是徐素秋心里的一根刺,为什么当时怀着孕的徐灵秋会突然又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孩子就不见了,这期间肯定有什么变故,潘渊觉得今天的郁楠有些格外地好说话,那索性便问个痛快。
郁楠似乎是认真思索一番,再抬头时看向的却是那个婴灵的方向。它被一名定天宗的弟子反剪双手,绑在地上,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木头嘴里不停地发出「咔咔」的呜咽之声。
“现在想来,我应该是人间话本中那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吧。当时和我一渡春风的不止她一名女修,我和她们也算是各取所需。我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责任心,孩子有了便有了,反正我也不会和她成亲。”
他复又把目光投到沈笙身上。
“你现在尽管可以认为我现在为了推脱责任,将污水往徐灵秋身上泼,但构陷江东流是她为投我所好出的主意。”
沈笙道:“那你既然已经放弃了这个孩子,为什么之后又重新找到他,让他做了那么多的恶事。”
郁楠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是哪有什么事情是会不步不差地按照自己设计的路线发展,我年轻的时候认为只要我还活着,孩子什么时候都会有的。我一点点换上这个新的身体,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晚了。”
郁楠周身的符篆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脸上出现了痛苦扭曲的表情。
潘渊吓得大叫一声。
“快拦住他,他要自爆了!”
沈笙刚想上前一步阻止,却被柳桥风一把抓住,往后又退了几步。
“你阻止不了他,已经晚了!”
他的话音一落,郁良的身影已经到了郁楠近前。他的手刚刚碰到那些旋转的符篆,脚下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头钻出来的鬼气缠住了双脚动不得。
柳桥风道:“那个婴灵向他祭祀了那么多生灵,我们在将军冢和他交手时,他身上鬼气森森,但方才我和他动手的时候,却不见他动用那些冤魂所化的鬼气。可见,他还是留有一招后手的。”
柳桥风话音一落,郁良的脚便被那些鬼气拖住,甩了出去。沈笙眼前蓦然闪过一道白光,刺得眼睛有些生疼,下一刻他便被柳桥风抱进怀里,耳边只听得几声爆炸的巨响,有什么被阵法撕裂的东西摔到了他的脚边。
柳桥风在他耳边道:“郁楠的这道法阵只能炸掉自己的木头身体,他的魂魄还是好的,到时候也有的是法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待那道白光刺目的白光过去之后,柳桥风才慢慢松开沈笙。
沈笙觉得有哪里不对。四周全是被爆炸冲击带出来的木头断肢碎片,他往郁楠所站的方向望去,有一道郁楠模糊的身影立在那儿,他的神情萧索。下一刻,他的身影就被那些熊熊鬼气所吞没。
所谓鬼气,只不过是一种笼统的说法,通常是由枉死之人的生魂,怨气组成。以前的郁楠还有身体作为一道屏障,现在这个屏障没有了。那些祭祀的死魂岂能放弃这的机会。
沈笙的头皮有些发麻,耳朵里传来的全是那些死魂兴奋到有些颤栗的尖叫声。这些人是被婴灵用作祭祀的礼品,死了之后不仅不能转世抬胎,还要被自己的仇人驱使,早就积聚了不少怨气。
沈笙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朝这个方向发展,郁楠竟然当场会被那些死魂所反噬。
等那些死魂们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完了,郁楠估计也将从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消失。
郁良大叫一声,提着仙剑冲了上去。身子却直直得从那些互相交缠撕咬的怨气穿过。就在郁楠的身影即将消失之时,一道灵力所化的剑刃撞开了缠绕在郁楠身上的森森鬼气。
一个纸人悠悠飘出,接住郁楠残缺的魂魄。随即那纸人便轻飘飘落到一个周身被黑雾笼罩的神秘人手中。
众位定天宗弟子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可能比他们前半生加起来的事情都要多,也更加诡异莫测。前脚柳桥风不知何时混入了定天宗,后脚又来的这个神秘人。
郁良亲眼看着那个神秘人将郁楠残魂附身的那个纸人装进袖中,一脚踏了出去想要抢夺纸人。那个神秘人只是冷冷往他这一瞥,下一刻郁良便觉双脚传来一阵巨痛,身形一矮,跌倒在地上。
众位定天宗弟子赶过去时,只见郁良的双脚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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