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后也给儿子买了一碗汤,汤桶端上来之前就被禁卫仔细检查过,确保没有下毒或者其他问题。
汤是最普通的瓜片汤,汤里漂着些星星点点的鸡蛋絮,水多瓜蛋少,味道着实不能算是好喝。
温太后在宫中虽然厉行节俭,但却不回亏待儿子的胃,御厨给小皇帝送上的都是精心烹制的食物,这样的一碗瓜片汤着实入不了小皇帝的口。
他想不喝,但又害怕母后责怪他浪费粮食。毕竟这汤是他之前看人喝的香甜便也央求母后给买的,圣人金口玉言,他是不能反悔的。
小皇帝纠结来纠结去,视线便落在理他们不远的另外一桌乘客身上。
也是一对母子,那小郎君的面前也摆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瓜片汤,但见他一口饼子一口汤,吃的十分香甜。
他也觉察到小皇帝的目光,但并不受干扰,而是在迅速吃掉一个饼子之后,从身旁的书袋中取出一册书卷,开始温习。
她母亲也不打扰他,把借了餐车的碗悄悄洗干净送回,然后坐在儿子身旁缝补衣物。
这时候,一个在东海行商的商户已经说起了最近开始流行起来的铁马赛,引得小皇帝饭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小脑袋一直往外探出,竖起耳朵听那商户描述铁马赛的盛况。
唯有这小少年静心苦读,不时还用炭笔在桌上的草纸上验算,一副全不受干扰的模样,看得温太后在心中暗暗点头。
优秀学子嘛,温太后这个年纪的家长最喜欢了,便开始和那位母亲攀谈。
这一聊才知道,原来这对母子竟然是要去北境求学的。
北境?北境有什么知名学府吗?
温太后惊讶。
她心想不可能有啊,北地这才收回来多久,之前的拉西亚人和海倭人都只顾着抓奴隶挖矿,哪有心思举办什么学堂?北地在教育这块一直是块大荒地。
前段时间礼部尚书吕弘还上了奏表,讨论北地治学的问题,不过以为北地的移民都是刚刚迁过去的,适龄学童十分稀少,这事就还有规划的空间。
这母子俩,去北地学什么?
我儿叫李腾,明年便要入墨宗大学院了,还没想要选哪一科,听说现在大学院的大师都在北地,他就想来提前看看。
这位母亲说话十分实在,半点都不藏私,三两句就把儿子的老底倒得干干净净。
我和我们家那口子都是在东海的场坊里做工的,这孩子从小便仰慕冉七郎,立志要考入墨宗大学院。我们两口子啥也不懂,想着孩子用功读书总没错,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挺争气,竟然就考上了。
现在他因为选科目而犹豫不决,我们当爹娘的哪懂这些。听说墨宗的教习都在北地,就带他看看这北地的黑火油加工场,看他是想选化物科还是机关科。
温太后:
如果墨宗的规矩没改,那可是成绩排名前三的优秀考生才能自行选择科目。冉七郎便是他那一年的第一名,这才几年过去,东海就又出了一个前三,可以说是风水宝地了。
太后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儿子。
正沉浸在铁马赛真热闹中的小皇帝瑟缩了一下,缓缓转头,正对上母亲复杂的眼神。
怎怎么了嘛
他他不就是听得入迷了吗?宫里没人跟他讲铁马赛,他他也想看
小皇帝看了看母亲,又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向对面,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
那个小哥哥竟然在演算而且算式列的好长,他算的好快!
阿平。
这时候,温太后忽然开口了。
她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指了指对面的小少年。
看看人家,小小年纪已经被墨宗大学院录用了,真是少年英才。
雍禾:!
偏巧这时候李腾也抬起眼,目光正对上对面的豆丁。
这是光政帝与他日后首相的首次碰面。双方的第一印象都不算好,主要封禾担心被天才卷死,而李腾则是觉得对面的小孩张着嘴巴傻乎乎,好像不是很聪明。
他不感兴趣地低下头,手中的炭笔却几乎算出了虚影,这个场景让小皇帝封禾瞬间便感受到了压力。
就
好像忽然能够明白灵帝为什么开始求神拜佛了呢!
天赋平平的可怜人天天一群聪明人围在当中,被迫听自己听不懂的话,想自己根本想不明白的事,没准儿还会被嘲笑,好像也只有玄学和神仙才能解脱!
他明明也很努力,每天都会按时起床温习功课,可他却永远做不到像对面小哥哥这种程度,和冉先生更是没办法比,所以注定没办法成为母亲喜欢的那种孩子。
小皇帝丧气地垂头,抿了抿嘴,铁马赛的故事也不能让他高兴起来。
这种心情一只持续到他们回到自己的车厢,小皇帝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头。
一国之君的脑袋岂是什么人都能摸的,伸手的必然也只能是当今太后。
阿平怎么不高兴了?
温太后柔声问儿子道。
没有不高兴
小皇帝扭了扭手指,小心地看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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