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有人忍不住喊出了母语,可随即被人捂住了嘴巴。
可就是静夜里的一句话,还是被敏锐的耳朵捕捉到。
冉昱微微探出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偷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海倭语。
这语调他太熟了,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海郡人,谁还没见过菜市口处决海寇的场面呢?
海寇就是游离在东海线边缘的船帮,主要分为两个阵营。其中由浪士和除藩武人组成的船帮背后有海倭国支持,几乎已经碾压了传统海寇迪亚鲁人的势力。
是海寇?还是海倭国?!
冉昱的脑子飞快地转动。
不管是哪一种,都和海倭国脱不开干系,说不定兴福楼事件也是同一伙人谋划的,手段太相似了!
打吧!既然暴露了身份,那就不能再留活口!
猎杀者的头目咬了咬牙。
他的兄长敏木鲁就是死在大雍东海卫的枪之下,连尸体都没抢回来。后来他们也尝试了几次偷袭,结果都被岛上的守军给打退了,但也因此搞到了一些枪的情报。
东海卫的这种枪,虽然能够连发但却只能打连打七发,七发之后就要更换弹匣。趁着这个时间空档,他们可以迅速突进。
把那些动不了的家伙拖上来,使用他们作为掩体前进!
他冷酷地下达了进攻的指令。
时间有限,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听我号令,除了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为了兄长,报仇!
一声令下,猎杀者们开始用受伤的同伴作为肉盾前进。
其实他们更想去车厢里抓些大雍人,大雍对自己同胞总有种无用的怜悯之情,用那些人做人质反而会让他们束手束脚。
但是来不及了。
回去抓人就必须原地折返,背对着着对方的火力等于在送死。
何况刚才那个奇怪的大爆竹上天,等于给北郡和西北郡的守军指明了方向,相信用不了多久,两地的卫戍军就会迅速赶到,他们很可能会被关门打狗。
于是,在同伴的哀嚎和惨叫声中,猎杀者们开始顶着连发枪的火舌一点点前进。
同伴们很快就没了声息,被鲜血激发出凶性,猎杀者们发出一声声怪啸。
可是很快,怪啸变成了惨叫。同伴也是血肉之躯,抵挡不住过于密集的火力,很快就由肉盾变成了一团烂肉,失去了抵挡弹丸的功能。
而更可怕的是,越是靠近车厢,对方的火力就越凶猛,几乎没有喘息和停顿,这让猎杀者的头目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可能呢?!
他们的枪这样打,难道不会炸膛吗?!
而且他们怎么更换的弹丸?!都没有空隙的!
也就是犹豫的功夫,远方响起了马蹄声,是大雍的卫戍军到了!
先到的是西北郡的巡逻军,他们看到飞上天的火弹,马上循着方向赶到了现场。
什么人!?
不许动!
都放下武器!
连发枪停了,猎杀者们抓住机会,飞快地朝着车厢突进。西北巡逻兵毫不犹豫地拉开火铳射击,可他们的枪比不了猎杀者的珐琅枪,还是慢了一步,让对方靠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连发枪的火舌再度打开。
近距离的连发威力与之前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几乎是一场兜头盖脸弹丸火雨,猎杀者瞬间又倒了一片。
就只剩下头目和他的一名受了伤的心腹,被压制在一个小山坡后,进退不得。
混蛋!听不懂人话啊!
西北巡逻兵还要拉火铳射击,却被带队的校卫制止。
他指了指那在夜幕中绽放的火焰之花。
别自取其辱了,人家优势占尽,等会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吧。
是的,早在之前喊话的时候,那节倾覆的车厢中就传来了东海郡守钱酉匡的喊话,首先表明了身份。
现在摆明是对面那群身份不明的家伙有问题。西北巡逻军喝令双方停火,车厢那边马上听从,反倒是山坡下的人趁机生事,被人家火力压制也没什么好可怜的。
活该嘛这不是。
山坡下的人,亮明你们的身份!
校卫朝猎杀者们喊道。
亮明身份,不然你们将受到攻击!
依旧没有回答。
不是猎杀者们不想回答,而是他们中精通官话的同伴都被当做肉盾处理掉了,现在活下来的两个谁都不会讲大雍语,只要一开口就会暴露身份。
不如不说!
校卫又喊了两次,始终没听到回答。反倒是车厢那边一直有声音传来,有人在大声说明着事情的经过,得到其他车厢乘客的附和。
原来在事故刚发生的时候,曾有三个乘客从后面的车厢冲出来,试图对倒翻车厢射击,被东海卫戍军击毙了。
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控制那两人的行动,注意留活口!
西北巡逻队耳朵校卫下达了命令。
这时候北郡的卫戍军也赶到了。领队的校卫倒是比西北同僚更快搞清楚情况,因为他认出了与自己手中如出一辙的连发枪。
嗯,在大雍的地界上,目前能拿起珐琅枪的不一定是好人,但拿着连发枪的却一定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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