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那当然啦!都说了让你放心收下了!”
“好,那我就收下了……不过这件事也要感谢你,瑛二。”
“哎呀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呀!比起这些,我其实更想看到织田作能开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做……我想做的事?”织田作之助抬头看向他,张嘴就想说些什么。
但瑛二却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笑容无比温暖的说:“呐,织田作,要不要考虑别去续写我爷爷的那本书了?”
“比起延续书中杀手的人生,我更想看到的,还是属于【织田作之助】自己的故事啊。”
织田作之助陷入了沉思。
瑛二笑眯眯的关上门走出去,绕着这座独栋安全屋走了半圈,停在了花园前的小路上。
他朗声笑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他嘛。”
一片寂静中,他转身看向墙角露出半个身子的青年,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还是说,你其实是来找我的呢……”
“修治少爷?”
太宰治神色模糊的低着头。
他周身的气息有些晦涩,给人的感觉和昨晚被录音后的羞耻鲜活完全不同,像是这期间有什么瑛二不知道的事发生了,而这件事令某种不知名的东西蛰伏在了太宰治的身体里。
并且,亟待爆发。
于是瑛二收敛了嘴角过于轻松的笑意,有些不解的走过去,带着试探和安慰性质轻轻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
“修治少爷……”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在肢体接触的那一瞬,太宰治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忽然狠狠打开了他的手。
他这样冷冰冰的说着,声线却绷紧得像快断裂的弦,连颤抖都带着刺耳的尖利。
夏目瑛二悬着手静静的看他,像是没看出他濒临爆发的情绪一样,仍然勾着一抹浅笑:”怎么,修治少爷难道是到了叛逆期——“
“我说了别那么叫我——!!”
失控发生在一瞬之间。
没披风衣的瘦削青年发出撕裂般的声音,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虹膜因盛怒而撑大透明,眼角却悄然氤氲着水色。
“什么啊,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他垂头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颤抖着,沙哑的嗓音似乎出现了几道裂痕,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要碎掉。
“你说你最讨厌我这样的人,所以我觉得你不是他,但你总是用那么像的表情和语气、总是那么温柔的叫我;”
“你说你会按相反的来,所以我恨你、想彻底把你跟他区分开,但你最后还是帮了我;”
“你说你不会爱我,所以我想要远离你,但你却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接近我……你接住了我,陪我看烟花,现在又救了织田作……”
青年的脸色愈发惨白,嘴唇也颤动的越来越厉害。他布满破碎流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瑛二,平稳的声音彻底失去控制,带着怨恨、痛苦、怒火的质问像泣血的寒刀:
“回答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戏弄我很好玩吗?让我猜来猜去很好玩吗?看着我摇摆不定很好玩吗?说啊,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太宰治在心里喃喃的问着,心口传来麻木的剧痛,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
【“太宰君。”】
坂口安吾在电话中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回响,让太宰治情不自禁的咬紧了嘴唇。
【“我替你详细调查了‘津岛瑛二’的一切,发现他原本的名字并不是‘瑛二’。】
[“……什么意思?”]
【“情报显示,津岛瑛二,是在某一次自重病中脱离危险后,突然以瑛二之名自称的。”】
【“当然,夏目瑛二也是如此,甚至情况更为诡异——他是从一处遭受敌国轰炸之后,已经确认无人生还的废墟里……爬出来的。”】
[“……”]
【“根据走访调查的结果,他们的性情大变和执意改名,完全只发生在一夜之间,就好像……你明白的吧,太宰君?”】
【“——好像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
素日引以为傲的大脑混沌一片,想不出只言片语。
太宰治的嘴唇如濒临渴死的鱼一般张合,他脑子很乱,他的心也很乱,乱到他已经不知道到底该相信眼前之人的哪一句话。
到了这一刻,他所有能做出的反应,竟只剩下一句徒劳无力又令人莫名的嘶语——
“为什么?”
为什么要故意说那些气人的话?为什么让他失望又给他希望?为什么事到如今反而在逼自己看清他?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
丢下他,一个人死了?
——这些问题之下,其实都隐藏着同一个疑问。
蓝发男人以温柔到近乎悲哀的目光注视着他。
“抱歉。”
他露出无奈的笑意,有些突兀的道着歉,同时抬手摸了摸青年湿润的眼角,动作轻柔的令人心动。
“因为我看过烟花之后才彻底想起来,因为感觉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对,因为知道修治少爷会生我的气……所以一直在试着远离,但又实在放心不下。”
“……抱歉,修治少爷。”
眼眶里积攒的泪水越来越多,已经成为成熟男人的人无奈轻笑,像幼年时无数次那样,朝面前倔强的不肯流泪的孩童张开了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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