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阁老眼瞅着她秀气的小荷包,突然就坦然了。是了,他们是雇佣关系,是花了银子的,完全没必要不好意思,抬头撇了皮皮一眼,大恩大赦一般的邀请方婉之一块用早膳。
皮皮向来是跟着连喻一桌吃饭的,当下也坐了。只是眼神总在两人之间转悠着,看见自家大人很理直气壮的喝豆浆,不由问道。
方大姑娘觉睡的挺死啊,我们家爷....
这句话的尾音拖的有些长,长到连喻被刚喝进去的一口热豆浆呛的剧烈的咳嗽。
推了几次都没把你叫醒呢。
方婉之奇奇怪怪的打量连喻一眼。
多大人了,喝碗豆浆也能烫着。而后对皮皮一笑。我睡觉是有些死的,被卖了估计也得第二天早上才知道。
皮皮憨厚的一点头,伸手想要再拿块发面饼,被咳的满脸通红的连喻一把抢过来,一面摇头一面道。
你别吃了。
☆、第十七章 我有的是钱
连喻给方婉之买了支簪子,价钱还挺贵。送给她的时候,态度一贯的不好,方大姑娘推拒了几次,都被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丢回来了,不敢不收。然而收了,又整日整夜的守着那么支金灿灿的玩意,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青柳站在旁边翘着脚瞧着,傻啦吧唧的说。
小姐,男子送女子簪子能有什么,无非是澜卿公子看上你了呗。您看那些言情话本子上,白娘子给许仙油送过伞,梁山伯给祝英台送过书,再不济那西.门.庆还给潘.金.莲...
方婉之一声没吭,转脸将家里剩下的话本子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皱着眉头歪在床上,她想。
许仙收了油纸伞,被法海扣在金山寺做了半辈子的和尚。
祝英台收了书,跟着梁山伯双双咽气儿从地缝里钻出来变了蝴蝶。
至于西.门.庆跟潘.金.莲...阿呸!那两货死的更惨。可见姑娘家是不能乱收人家东西的。更何况,澜卿的东西,是随便收的吗?
方婉之想到前几日被他拉到古玩店里强行挑选簪子的画面,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午后,方大姑娘照例端着一个海碗扒着大米饭往屋里走,一切都寻常的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迈进茅屋,她便被皮皮连人带碗又塞回了车里。
车是好车,澜卿御用的那辆。不多时,帘子一掀,她便看见了澜卿的脸。一身牙白金枝缎纹长袍,青竹鞋面的靴子,上车便懒洋洋的窝在车厢里盘起了文玩。这货本就生的排场,再加上这通身的打扮,着实让方婉之愣了愣神。
她端着个海碗瞅他,脑子尚在发蒙。
今天不画了?
他忙里偷闲的拿眼一瞟,从鼻子哼了一声。
带你去买点东西。吓的方婉之险些就从车窗跳出去了。
他带她买东西?她没听错吧?还是哪个大罗金身的罗汉下凡上了他的身,跑到红尘行善积德来了?
方大姑娘警惕的抓紧荷包。
....我不买,我又不缺,买什么?
澜卿看着她那一脸防白眼狼的样子,重重翻了个白眼,言简意赅的道。
你看,我买。
马车动起来之后便一路沿着山路前行,竟是个进京的架势。本来就不算长的路,没多时便进了官道。
车子在一处古玩店前停的挺稳当的,方婉之眼见着澜卿下来车,没好气儿的对皮皮说。
把她从车上抠下来。
什么出息,都恨不得长车上了,他又不吃人。
马车停靠的这家古玩店方婉之认得,是四九城里最大的一处古玩商号,名唤轻尘居。物件都是上等货色,成色也好,方正上下打点时都会含着眼泪来这里放一回血。
如今澜卿突然将她拉到这个地界让她挑东西,她真是连眼睛都不敢乱瞟。
屋里的掌柜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小老头,正在两个伙计的伺候下磕着瓜子,方婉之进来的时候还没想正经搭理,抬眼看见澜卿进门当场吓得就是一惊,落了满身的瓜子壳也顾不上,张嘴就是一句您怎么过来了?瞪着两个眼珠子迎上来就要行大礼。
皮皮眼疾手快先给挡了。
今日只谈买卖,掌柜的把姑娘用的簪子都拿出来瞅瞅吧,要上等货。
小老头闻言一阵点头哈腰。也不知道自家的主子爷怎么想到溜达到这儿来拿东西了,这轻尘居本来就是他的,想要什么物件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这么亲自跑一趟....,身边还带了位姑娘?
王掌柜人老心可不老,张大了眼睛闭紧了嘴。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该烂在肚子里。眼观鼻鼻观心的的端着木托往方婉之面前一摆,恭恭敬敬的道。
姑娘瞧瞧,可有能入眼的。
方婉之在方家虽然算不得得宠,但也不是没有见识的。这木托上的东西值不值银子,拿眼一看心里就有数了。上下牙那么一咬,紧张的嘴唇都哆嗦了。
心里使劲寻思着,这货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呢?
方婉之心思百转千回不肯挑东西,其实连喻也没好上多少。
这真的是他第一次给姑娘家买东西,他娘死的时候他才九岁,还不到会挣钱的时候。身边又没个姐妹,对这种女人家的东西越发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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