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自己藏起来,或者消失也行。
有时又觉得自己像黏在地毯上顽强吸附的口香糖,吸尘器费了很大的力对地毯清除,也没有用。主人气急,直接蹲下身,用手指将那片发黑的口香糖抠出来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桶里。
终于摆脱他了。主人的嘴角泛出一丝笑容。
气氛沉静得不行,只有墙上的时钟发出滴答作响的声音,林微夏仰头看着他,看见他消瘦又冷厉的五官,鼻子发酸,但竭力忍住没有哭出来,她伸手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胸膛上,不停地说: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班盛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手掌落在她后脑勺上,他没有说话,林微夏感觉有一滴眼泪淌进脖颈里,湿湿的,很冰凉。
安抚好班盛的情绪后,加上他吃了药,困意很快袭来,林微夏替他盖上被子,小心翼翼关上门。
林微夏来到医院楼下的花坛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含在红唇里,熟练地点上火,白烟从一张清冷的脸庞飘过。
拿出手机,看了一圈的联系人,界面停在乌酸的电话号码上,犹豫了一下,拨打过去,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那边响起一道好听的女声:
“喂。”
“学姐,是我,是这样的,阿盛住院了,”林微夏一边抽烟一边把是所有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林微夏把手机举在耳边说道,语气沉静:“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我答应过他,要陪他找到他妈妈。但我没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想来想去,你是他的远房堂姐,你们又是一起长大的。”
一阵冷风吹过来,天色灰暗,林微夏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枯叶,语气顿了顿:“学姐,我想帮他找到他妈妈,你没有他母亲的线索,或者她曾经在哪?”
即使希望渺茫,她还是想试一试。
听筒那边传来一阵冗长的沉默,似乎在绞人呼吸,程乌酸犹豫半晌,说道:“阿盛他妈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第84章 白天
班盛从小性格冷漠又孤僻, 但智商很高,脑子转得快,放在人群里是独树一帜的那种。班盛在学校很受老师喜欢, 也经常被其他家长拿来跟自己小孩横向比较。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愿意跟他做朋友,开始隐形排挤他。
虽然强者总是游离在人群外, 但班盛在学校没有一个朋友,加上李屹然乌酸他们又跟他不在一个学校,班盛心里多少有些孤独。
好在班盛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他的父母感情和睦,两人是从大学起相知相爱的恋人, 毕业后一起创业,班父在女方家庭的帮助下很快拿到了创业的第一桶金, 后来事业越做越强,两人之间也没有出现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出轨, 负心的戏码。
父亲每天早上起来出门前都要在母亲额头里留下一个吻再去上班,下班再晚,都会记得带一份母亲爱吃的糖炒栗子回家。
唯一的波折是妈妈生班盛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几经周折才把他生下来, 但因此夫妻也更疼爱班盛。
宋知丽更是视这个小孩为生命的全部。
一次在学校,班盛从奥数特长班出来, 回去上课的时候,发现班上一个人都没有,后来其他班的老师告知他们全班在老师的带领下集体去参加星空露营了。
竟然没一个人通知班盛。
班盛背着书包, 一路踢着石子回家。南江的夏天漫长又闷热, 柔软的云朵翻滚在天上, 像形状不一的奶油蛋糕。
走在人行道上, 班盛碰见一排算命的边摇着蒲扇边招呼——看面相,二十元一次。
“小男孩,我看你这面相是个天煞星啊,要不我给你解解。”一位老头摇着扇子笑着说道。
班盛冷淡地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在棕榈树影尽头,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坐在地上,人很瘦,皮肤很黄,戴着一副眼镜,文弱模样,穿着打扮还算干净,他前面放了一块白色的牌子,上面用马克笔写道——陪玩数独,十元一次。
中年男人的比别人的便宜,却无人问津。
班盛看了一眼天光,还很早,脚步停了下来,跟中年男人玩起了数独。男人也是个寡言的性格,只负责陪玩。
开场班盛连输了三局,后面他只赢了一局。虽然受挫,班盛却隐隐兴奋,有一种跟高手过招的感觉。
玩到最后,一共玩了八次,班盛从兜里拿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过去。男人接过来,从裤兜里拽出一把破烂的零钱,硬币弹落在地上,有的还泛着腥味,正低头给他找钱。
中年男人佝偻着腰,班盛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蓝色衬衫后脖颈衣领那中间磨损出一道黑线,穿着的灰色西裤浆洗得发白,恻隐心起,开口:
“不用找了。”
“你周五还在吗?”班盛又继续问。
中年男人收起白色的纸板,回他:“你来找我就在。”
班盛很喜欢这句话,好像对方对他产生了一种信任感,他淡声应了句“好”就回家了。
在学校的日子很孤独,但班盛一点也不担心,他经常放完学会来到棕榈道跟这个中年男人一起玩数独,次数久了,玩多了两人慢慢地变成了朋友。
班盛见他瘦得厉害,经常没饭吃,每次去找他的时候都会带面包,或者分带来的便当给他。
两人成为朋友后,他们汇合的地点不再是棕榈道。中年男人带班盛去了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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