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其瑞不知道什么时候抱臂凑到了付河旁边:我可算是看明白了。
付河抬了抬眼皮,挑了他一眼,随后敷衍地扯了扯嘴角,一声都没吭。
谢其瑞看看他,再看看那边还在被纪子炎抱着胳膊亲热的路西加,怎么都克制不住脸上那副看热闹的表情。
他正在脑海里捋着付河最近那些不对劲的地方,面前忽然出现一杯咖啡。谢其瑞的目光顺着那只手臂溜上去,对上付河的眼睛。
付河看着谢其瑞,面无表情地朝路西加站的方向偏了偏头。
谢其瑞看懂了,但纳闷:你自己送不好吗?
你送。付河坚持。
得嘞,我去送。谢老板无奈,低低笑了一声,接过咖啡,在众人探究好奇的目光下亲自将咖啡端了过去。
纪子炎的演唱会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整体主题、几个篇章的风格早已确定。路西加要做的,是和另一位设计师李文文一起,根据每个章节、每首歌曲的风格去设计演出服。一般演唱会都是一套服装会唱几首歌,那就需要这套服装能连续适应几首歌的风格。
一开始的讨论还算顺利,但到了最后结尾的几首歌时,路西加和李文文对于整体服装的颜色有了些不同的看法。李文文主张用绿色,原因是这几首歌里有一首歌,讲述的是走到一个山上,在树林里迷路的故事。这首歌画面感很强,也很火,最适合当做主题牵引曲。
路西加也觉得这首歌很特别,不过对于歌曲所描述的画面,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虽然歌曲写的是树林,但我听着,总觉得好像这片树林并不是绿色的,歌词描述的是在树林里迷路的无力感,而且这首歌里几乎没有能体现生机的词语,更像是冬天的树林。
停顿在纸上的笔尖动了动,慢慢勾勒出一根树木的形状。路西加笔下的树没有叶子,枝干光秃。
其实路西加在这个会议上的发言并不多,她突然闯入一个相对陌生的领域,初期习惯以了解为主。所以,大部分时候她都是默默聆听,然后记下一些要求,只有别人问到她的意见时,她才会开口。
唯独对这首歌,路西加格外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她是真的很喜欢。
会议桌前的众人都没作声,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这首歌的词曲作者,等待他的答案。
路西加也抬起头,但朝付河望过去时,意外地撞上了对方早就等在那里的目光。那束目光似乎已经在她身上停了好久,其中情绪复杂。路西加一时间看不明白,只觉得这样的注视很容易让人沉溺,耳根的温度像是在缓慢升高。
过了几秒钟,付河才垂了垂眼皮,点头:这首歌里的森林,的确不是绿色的,是冬天的树林。
这是付河从未跟别人说过的创作故事,故事里有望不到边的光秃树木,像是要掩盖住一切的白雪,还有仅存的落日余光,预示黑夜即将到来。
付河的一句话,为这场争论画上了句号。屋子里的气氛忽然显得有些怪异,路西加在一片寂静中重新低下了头。笔尖在纸上轻轻戳了几下,像往常那样,她在这棵枯树的右下方写上日期。可笔尖的运动似乎没有完全受她控制,等她回过神,那行日期的下面已经多了两个字。
付河。
讨论结束时,已经是夜幕降临,刚刚认识的几个人围在她身边,热情邀请她和他们一起去吃宵夜。路西加看了看表,正苦恼着如何推脱,付河刚好走过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付河自然地说。
别啊,策划姑娘索性一起邀请,付哥,这大冷的天,吃个火锅再回去。
你们吃吧,在接收到路西加带着明显回家意愿的眼神之后,付河说,西加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路西加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转身的瞬间,她忽然发现认识这么久了,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付河叫她西加。
往前数,他要么就是称她为路小姐,要么就是直接省略了称呼。
出了大楼,路西加才发现已经下了雪。到停车位还有一点距离,付河回身望了一眼,提醒跟在他身后的人:小心一点。
尽管鞋底应该是防滑的,走在这样薄薄的雪上,路西加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会摔倒。她一直专心地看着脚下,却也还是明显感觉到付河放慢了脚步这样的速度,让她根本不需要手中的那柄雨伞的支撑。
前方的背影高大,可路西加一直都知道,和这样的外表不同,付河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在付河给她推送歌单的日子里,她就发现,付河发送歌单的时间在慢慢调整路西加是个生活很规律的人,她习惯十一点钟关灯入眠,所以根据付河发来歌单时间的不同,她和付河的聊天时长自然也会有些变化。直到后来的某一天,路西加发现付河已经连续几天都是十点半给她发歌。这是她觉得最舒服的时间,洗漱完躺在床上,歌单刚好到达她的手机,她听听歌,两个人聊几句,也就到了入睡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雪有着越下越大的迹象。
车厢里的暖气很足,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路西加在上车一会儿后就把羽绒服脱了下来,这样的一个动作,让车内的两个人都有了一种进一步打破距离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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