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佩佳和身体一震,这句话她曾经在梦里听过很多遍,那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后,用颤抖的声音问她,“姐姐,你不要我了吗?”“姐姐,别不要我……”
和嘉察觉到了姐姐的异常,他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下一秒佩佳和直接放开了扶着他的手,十分冷淡的重新将手放回口袋,“你自己注意点,我先走了。”
和嘉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有些着急的说:“我和你一起回去。姐姐我没事的。”
“是不是我太重了?”
佩佳和再次拒绝他,“我今晚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她不应该有任何恻隐之心,就像当初义无反顾的离开佩航笛那样,去过自己的生活。和嘉最近已经严重的干预了她的思想,所以佩佳和需要静一静。
但是除了回公寓她还能去哪里呢?已经上了出租车的佩佳和静静看着后退的树木,想了想说:“师傅,换一下目的地,送我去合九公寓吧。”
留在原地的和嘉在看着姐姐的身影消失后一改刚才的柔弱,眼神有些昏暗不明的神色,最终转身离开了这里。
是他太心急了?不,佩佳和这样的人,你只有重重的把自己砸进她的心里刻在她的骨头上,她才会回头看你一眼。
合九公寓。
徐灿刚做好了晚饭门铃就响了,她有些疑惑是谁,一开门才发现是佩佳和。
“徐姐,不好意思没给你说一声就来了。”佩佳和有些抱歉的说。
徐灿只是楞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说:“这有什么,进来吧,你刚好赶上饭点了。”
佩佳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上前一步推住徐灿的轮椅,关好门以后和她一起来到了餐桌前。
“最近怎么样?我这几个月在闭关创作,上次的作品你没看真是太可惜了。”徐灿塞了口酱肘子,有些遗憾的说着。
佩佳和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徐姐,那段时间我在山区嘛,没来得及赶回来。”
徐灿是佩佳和在大学里的学姐,两个人认识还是因为一次下乡活动。当时她们暑期负责去支援一所初中,那是一个需要坐七个小时高铁和四个小时大巴才能到的镇上,到了镇上住了一晚后接着借了当地的拖拉机,几个人又折腾了一上午终于在中午饭前到了地方。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她们来主要的目的是支教45天,小队是由各个系选出来的志愿者参加的。
佩佳和是外语系的,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师范学院的、新传的同学等等。徐灿就是她们的带队,同时也是新传的一名大四学生。
佩佳和与徐灿并没有太多交流,佩佳和本身就比较话少疏离,徐灿完全是因为和她不熟。支教生活过得十分顺利,这里的孩子都很可爱,对于他们这种从顶尖学府来的人都十分欢迎,小山村虽然生活比较简单但是又十分有趣。
这里手机甚至都没有信号,徐灿每天拿着相机拍一些风景或者支教生活,攒着回去发几篇推送。佩佳和每天负责给孩子们上一些最基本的英文知识,顺便给他们讲一讲外面的生活,剩下的时间就是望着周围的山发呆。
“想去看看?”徐灿问道。
佩佳和有些惊讶的回过了头,看到真的是徐灿以后有些意外,但是出于礼貌回答了她的话:“想过,但是老乡们说周围山上很危险。”
徐灿放下相机,看着B市极少出现的湛蓝天空,看着一朵一朵伸手就能摸到的云团,然后又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大美女,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人呢。”
按部就班?老古董吗?佩佳和笑了笑,她不知道徐灿是怎么觉得她会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明明别人对她的第一评价都是乖巧老实来着。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徐灿就已经踏着露水进了山。随行的还有几个老乡,这个时节刚好是酸枣成熟的时间,虽然山里有些蚊虫,但是当看到像冬枣那么大的野生酸枣时,徐灿还是感觉给蚊子的那点血也挺值。
老乡们估计到徐灿是从城里来的小姑娘,没走多远就提出回去,徐灿从衣服上擦了擦酸枣,赛了两个在嘴里,急忙说道:“啥?我还没玩够呢,你们平时就到这里吗?”
老乡们一看这小姑娘这么有闯劲,三言两语的要带她去深山里面玩。徐灿又吃了个酸枣,开心的咧开了嘴。
从上午进山,一直到夕阳洒在玉米地里的时候几个人才回来。徐灿的背篓里装满了战利品,一开始摘的酸枣已经被压在了最下面。上面放着各种蘑菇和果子,佩佳和看着一天过去就黑了两个度的徐灿,心底暗暗有些羡慕的情绪在流淌。
徐灿大概生活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中吧,有寻常女孩子没有的那种胆识。
“发什么呆呢,给你尝尝,这酸枣特别甜!”
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包枣子,佩佳和有些局促,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徐灿仅仅思考了几秒钟,随后用脏兮兮的手亲昵的刮了一下佩佳和的小翘鼻,“我已经把路摸得差不多了,下次带你去玩!”
从来没有人这么亲热的和她接触,虽然对方也是女孩子,但是佩佳和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谢……谢谢学姐……我……嗯……好。。。”
佩佳和不知道的是在徐灿转身以后,徐灿的心里也激动地跳了起来,她终于和漂亮学妹搭上话了。
时间已经到了支教的第四十天,过完这个周,他们周末就要回到B市了。
“这能行吗?”
“俺家娃子这么好,也就她们行。”
“哎哟喂,你再由于几天那几个女娃娃就走了!你看看铁娃工地上哪有这么好看的人!”
“那……到时候你对人家好点,就算真是个女娃子大不了让她多生几个,可别凶她。”
其实山村中不仅有宁静,宁静的背后还有一些大城市里所伪装后的肮脏。
徐灿拽着佩佳和玩命的跑着,佩佳和的胸口喘气都疼得不行了,但是她们两个却一点也不敢停下。
在她们身后追着的是前几天还笑意盈盈的老妇人一家,男人们手中拿着麻绳和背篓,还有人拿着镰刀,嘴中骂骂咧咧的懊悔着。
“艹,那个娘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真他妈了个比的。”
“别他妈废话了,大不了把两个人都抓回去,这样还能有两个媳妇,别他妈了个逼的跑了。你们行不行啊,还跑不过两个娘们。”
“等一下,她们人呢?”
“艹?快找一找,跑不远的。”
佩佳和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呼吸声那么明显,她怕到身体抖成了筛子,徐灿也惊恐的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握住佩佳和的手不放开。
这个地方是前些日子和老乡们进山的时候她自己发现的一处废弃陷阱,里面的机关已经不见了,外面长满了杂草,如果不是当初小解她根本看不到这个侧面的洞口。
想不到,想不到前几天的经历给她们留了一条活路。
几个小时前徐灿从老乡家拿了一只刚满月的小兔子,见小东西实在是太可爱了,她忍不住去找佩佳和分享一下,但是到了佩佳和住的地方发现她并不在。
等了一会儿后都九点多了佩佳和还没回来,徐灿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放下兔子就开始到处问佩佳和的行踪,最后是学校的一名本地老师说今天佩佳和跟着一个初三学生回家了,因为那个学生腹痛,一直拽着佩老师袖子想让她陪着回家。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但是对于这里来说九点就是深夜了,不可能有夜宵这一说,所以为什么佩佳和还没回来?
徐灿皱着眉头跑到这个学生家里,然后她就听到了佩佳和的尖叫,还有男人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学生的妈,一个乡村妇女,想让佩佳和留下来给自己初三的儿子做媳妇。
徐灿疯了一样抄起院子里的农具冲进了屋,吓退了他们一家人后拉着佩佳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老妇人家里的劳力,她们敲了很多人家的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对她们客客气气的老乡们,今天都没有开门。
迫于无奈,徐灿只好拉着佩佳和跑进了山。
外面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徐灿又等了一会儿,捏了捏佩佳和的手,然后示意她自己出去看一看。
已经有些冷静下来的佩佳和制止了她,摇了摇头,用口型说:“等天亮。”
徐灿听话的止住了出去的步伐,她们一晚上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声音,有骂骂咧咧的脏话,有镰刀砍在树上的声音,甚至到了后半夜两个人还听到了狼叫声。
天终于亮了,山里的温度还是很凉,穿着短袖的两人经过一晚上以后都冻的瑟瑟发抖了,但是谁也没有抱怨这要命的温度,相反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回到了住处,徐灿立马联系了学校的领导,报告了这次意外,并且提出要立马返回。学校领导听闻这件事后一方面让他们迅速回城,另一方面联系当地警察去处理,学校的相关领导班子也出发去与她们汇合,确保学生们的安全。
所以初中的孩子们没有等到来自B大支援老师们最后的告别,在充满期待的那天中,所有的老师都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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