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亮起,唐樘叹了口气,歪倒在座位上。
希望吧他满面愁容,当务之急,得去找我哥的律师
许久,车中又只剩下收音机里的音乐声。陆予行握着方向盘,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巨大的变故让他变得更加敏锐,此刻,陆予行心中忽地升起一种奇异的恐怖感。
或许,这种恐怖的感觉,自他记忆缺失开始,就一直笼罩在他的心中。
糖糖。陆予行看了他一眼。
唐樘的视线从车前方放回他身上,怎么了?
陆予行微微打转方向盘,转进金宁路。
我有种直觉他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说,最近要出事。
唐樘看着他,没说话。
两人都心知肚明,按照唐兴国所说的回溯规则来看,他们离那个所谓的诅咒不远了。
停车入库,两人牵手回家。
打开门,小星毛茸茸地脑袋便探出来。
汪!
它愉快地叫了一声,摇着尾巴在唐樘膝盖上蹭来蹭去。
唐锐泽被带走调查,女佣便将小星送来了他们家。许久不见,小星的毛色依旧水光漂亮,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从前见到唐樘回来,它都要扑到身上蹭来蹭去,但现在它连站起来都费劲,示好的姿势也改成了蹭背。
小星乖,这两天你爸爸有事,只能和我、还有陆哥哥一起住哦。
汪呜!
小星完全没意识到唐锐泽出了什么事,乖乖让唐樘抱着,坐到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陆予行和唐樘并肩坐下,任由它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
看着老态龙钟的小星,陆予行问:它今年多大了?
十三岁。唐樘淡淡地说,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也是个老人家了。
宝贝,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唐樘喃喃道,我哥那个光棍还指望你陪他一辈子呢。
小星舒服地打了个滚,把脑袋搁在唐樘大腿上。
话虽这么说,谁都知道狗是不能活那么长时间的。他们所要面临的东西也是如此,生死对谁都一样,强大而无法抵御。
死神的镰刀摧枯拉朽,而他们只是血肉之躯。
半晌,陆予行起身进了卧室。
阿行?唐樘摸着小星的后背,探头去看。
过了一会儿,陆予行出来了,手里拿着紫藤。
最近少出门。他单膝跪下,解开唐樘的上衣扣子,认真地将紫藤放在内里的口袋中,带好它。
唐樘瞬间有些紧张,面上却扯出一个笑容,打趣道:你觉得它是护身符?
难道不是吗?陆予行学着小星的动作,也伏在他腿上,是它让我们活在这里。
说完,他仰头吻了唐樘,然后起身去做晚饭。
唐樘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摇了摇头,极其轻声地说道:
不,是你。
立秋。
荒诞夏日的离别感,随着秋季的到来,依旧萦绕在数人心头。
唐嘉朗重新接手公司,已经过去了十天。唐锐泽的事情还没有动静,何礼焦头烂额,唐樘也跟着干着急。
他确实也帮不上任何忙。一方面,他担心唐嘉朗查到自己头上,另一方面,何礼比任何人都着急,独自办了不少事。
另外,唐樘能明显地感觉到,陆予行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
他开始禁止唐樘随意外出。工作事务,陆予行陪同出席;回家探望父亲,两人一共出行;买菜买东西之类,也要一起去。
媒体说他们恩爱感情好,只有唐樘知道,陆予行是在担心。
白日里,陆予行把紫藤怀表放在唐樘身上;到了晚上,便放在他枕头下,随身携带。
高度的精神紧绷带来的,是无止境的失眠。唐樘就像一颗失去药效的安眠药,无论他如何陪在陆予行身边,他的安眠功效也不再起作用。
他为此主动要求要做,可常常是把自己累得昏过去,陆予行还是睡不着。
唐樘并不知道,他失去了安眠的药效,是因为他自己也惶惶不可终日。他满心想着陆予行的精神状态,将自己置在了第二位。
在家中唯一的旁观者小星看来,他们像极了两个精神紧绷的病人,陆予行不让唐樘出门,唐樘则像个定时炸弹,有时说着说着便开始生气吵架。
唐樘的内心防线,也在这如同等待死刑的日子里,一点点崩溃。
某日清晨,唐樘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吵醒。
他下意识往身边一摸,空的。
唐樘瞬间睡意全无。
阿行!
他赤裸着上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卧室。
小星也被吵醒了,唐樘往楼下一看,就见陆予行蹲在电视柜前,正在抽屉里翻找东西。
那是放药的抽屉。
唐樘的心立刻揪紧了。楼下,陆予行缓缓抬起头来,疲惫的一双眼望着他。
晨光熹微,从院子半合着的门外照进来,淡淡的光带着粉色,洒在陆予行光裸的脊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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