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张姨。唐兴国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爷爷房间里都是吃的药,你个小调皮,弄乱了我又得找不着。
知道了。唐樘捂着额头,那我下去找张姨了。
唐兴国叹了口气,见唐樘下楼去了,回身对陆予行说道:小陆,他平时也这样?
一楼吊顶的水晶灯来回晃悠,陆予行往楼下看了一眼,摇摇头。
没有,大概是想回家了,今天格外兴奋吧。陆予行说,在港城的时候,他很少跟父母联系,他哥哥貌似也很忙,没时间管他。
唐樘穿过餐厅,跑进了厨房。
唐兴国脸上笑容淡了些,逐渐变得有些严肃。
也不怪他爸,他苍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连对我也是先斩后奏,回港城念了半个月的书才告诉我。
他谁也没告诉,就这么回去了。
陆予行微微蹙起眉,心中浮现出一种怪异感。
唐樘的父亲是个强势的人,若说瞒着他回港城还能说得通;而唐樘和自己的祖父关系这样亲近,如果提出转学去港城的要求,唐兴国很难不答应。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
陆予行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和唐兴国一起去楼上坐着喝茶了。
陆予行在柏知那里见过唐兴国名下各式各样地房产。那些大多数要比这栋别墅大气奢华,但或许是因为一个人住太空荡,他才选择了这处颐养天年。
二楼是五间卧室,出了尽头的房间是唐兴国自己住以外,其他的都空着,过年的时候儿女孙子们回来住。
三楼则是他的工作室和会客室。从阳台往外看,面朝西温的群山,还能看到远处的海岸。
另一侧的会客厅有一扇巨大的半圆形窗户,往下望过去,能看到后院里绿荫的草地。
这本来是一片高尔夫球场,唐兴国顺着陆予行的视线,说道,后来改成了草地。种种树,养养花,对我们这种老家伙来说比较舒服。
陆予行收回视线,接过唐兴国泡的白茶。
沉木茶桌上稳当地放着茶盘,各式茶具整整齐齐摆着,都被细心打理过。
陆予行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目光在窗沿边徘徊。
你倒不像是唐樘的同龄人,唐兴国笑道,看上去太稳重了。
是唐樘太像小孩了吧,陆予行说,他是个很善良天真的人。
靠墙的桌角摆了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摆着一张黑白的女人的照片。陆予行的视线落到那张成熟而充满风韵的脸,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是我妻子。唐兴国大方地把相框转过来,皱巴巴的眼角堆起宠溺的笑容,很漂亮吧?他枯瘦的拇指在女人的脸上摩挲了两下,只不过不在了。
唐兴国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沉的眷恋,陆予行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是意外吗?他问。
算不上是意外,唐兴国将相框摆回去,不过,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全都是她给的。
两人正聊着,便听见一阵轻快急促的脚步声。
阿行!唐樘举着一副羽毛球拍跑上来,陪我去院子里打球嘛!
他挽着陆予行的胳膊,强行打断了陆予行的思绪。走吧走吧,我好久没有打过羽毛球了。
陆予行被他弄得没办法,被牵着下楼去了。
唐兴国坐在窗前,默默看着俩人的背影。他躺靠在椅背上,拿过桌上的相框,轻轻摩挲女人年轻的脸庞。
玻璃上映出他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同自己的爱人隔着几十年的岁月。
珍珍。他自言自语道,看着我死去是什么感觉?你要保佑我们的小孙子,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稀薄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苍白的照片上。金光闪烁的草地上出现两个人影,一高一矮,唐樘的笑声从后院传到楼上。
快点啦!
唐樘张开手臂,扑到陆予行怀里,环着他的腰把人拽到院子里。
回到唐兴国身边,他身上那层乖顺的外壳又被剥离下来一点,像一颗酒心奶糖般,露出里面的小孩心性。
你确定要跟我打球?陆予行低头看着他笑眯眯的眼睛,也忍不住扬起嘴角,我高中可是校队的,待会儿打输了不要哭鼻子。
好啊,来试试看!唐樘一挑眉,输了任你处置。
我也是。陆予行在他的酒窝上亲了一口,来,让我看看糖糖的技术。
两人达成约定,把放在仓库里的球网拉起来,开始一轮男单比赛。
陆予行把外衣脱了,只穿一件黑色短袖,唐樘则一身运动短装。两人在温哥华的冬季里迎着阳光,丝毫不觉得冷。
陆予行力气很足,进攻速度特别快。唐樘虽然发力不够,但接球特别灵活。他总能预判陆予行的下一个动作,因此两人打了快半个钟头,一局还没有结束。
打到后来,陆予行见唐樘已经有些气喘,脸颊也有些发红。等发球的时候,明明已经累得扶着膝盖,却依旧咬着牙不肯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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