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咽下一口唾沫,端起了温柔慈爱的脸,慢慢地朝着舍里走了过去。
他与舍里在宫殿的大厅中面对面地站住了。
你的胆子很大。
幽暗的光线下,舍里的眼睛里闪烁着两点幽幽磷光,仿佛眼眶中燃着两朵鬼火。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然后,朝着苏林抬起了手。
他那覆盖者细密鳞片与倒刺的指尖直接擦过了青年苍白的脸颊。
一道细细的血线立即出现在了苏林的脸上。
空气中骤然泛起一阵氤氲的血香。
可恶
看到眼前这一幕,奇兰当即红了眼睛,眼看着便要恢复成虫行直冲向舍里,可是梅迪瑟斯却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别碍事。
梅迪瑟斯狠狠说道。
苏林苏林有自己的想法。
血翅声音阴冷地说道。
但奇兰分明感觉得到,如今正在阻止自己的这只雄虫根本就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梅迪瑟斯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到了极限。
他正在因为克制自己的杀意而不断颤抖。
至于年轻的当事虫母苏林,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的伤口,因为咳,他实在是太紧张了。
苏林觉得这不怪自己,毕竟面对舍里这样的怪物时,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可以保持心情平和,更不要说苏林还不仅仅只是要跟舍里打普通的交道。
他得想办法,然给自己成为舍里的妈。
而这件事情的难点在于,已经疯狂了十万年的暴虐王虫,看上去并没有被苏林的气息所打动。
至于他的意识,更是早已变得支离破碎,打个比方的话,在苏林的意识图景中,舍里的精神力就像是决堤的洪水,狂躁到根本不可能纳入沟渠之中。
苏林根本就不可能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控制舍里。
真恶心。
下一秒,苏林就听见舍里对自己说的
你有一张漂亮的脸,和足够愚蠢的脑子是谁?
舍里忽然问道。
面对苏林愕然的脸,他冷酷地笑了起来。
是谁控制着你,来假冒我的母亲呢?
告诉我答案的话,我可以让你死得跟轻松一点。
说完,舍里不自觉地舔舐了一下自己指尖。
然后,他不由呆住。
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苏林的血液。
一股细微的甜味,直接顺着舌尖一直渗入了他的体内,仿佛让大脑都要彻底麻痹了
我很抱歉。
苏林的叹息听上去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这么多年以来你辛苦了
舍里不敢置信的发现,在被自己袭击之后那样柔弱的虫族竟然还敢敢往前走,缩小的身体简直快要贴在他的面前来。
青年抬起手,抚在了舍里的胸口。
那里还残留着之前舍里发狂而挖出来的伤口。
很疼吧?
苏林问道。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舍里更加清楚地嗅闻到了来自于苏林的香气。
其实跟记忆中被自己反复咀嚼,不断回味的,属于原初之母的气息并不一样。
原初之母的香气中总是透着一丝绝望与哀伤,可是他面前的青年身上的味道却异常的甜暖。
那是让所有虫族无论如何,哪怕付出生命与灵魂,也想要守护的甜味。
就如同当初他在黑暗混沌的虫卵之中,被来自虫母的呼唤陡然唤醒时,所嗅闻到的那股气息一模一样。
自己诞生的最初是为了什么呢
【我需要你们的保护。】
【醒来吧,保护我。】
【保护你们的妈妈。】
不可能
舍里的脸开始变得扭曲。
面对陡然间画风就开始走向恐怖片的舍里,苏林咬着牙关,冲着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想见你。
让你久等了。
苏林回忆着在不同时空中见到的过往,他尽可能地放软了声音,诱惑或者说安抚着舍里。
从小你就比其他虫族要显得稳重很多。
你比所有同类都要更加懂事,更加理智,可是正是因为你的沉稳与听话,我反而让你变得如此痛苦。
你真的坚持了很久
太可怜了。
对不起。
舍里的神色变幻莫测。
你怎么可能,会是母亲
他干涩地说道,仿佛并不知道,只是这样一句问话已经透露出了他的动摇。
苏林的心骤然之间放松了下来。
可是,我就是你的妈妈啊。
他说。
*
同一时刻,在王巢的另一侧。
一队训练有素的虫族已经顺着漆黑的甬道直接来到了一间密闭的巢室前。
养在巢室周围的吸血蛭纷纷探出了头,朝着这群不速之客发出了危险的警告之声,然而当米利安掏出了喷瓶中的液体朝着四周喷射一通之后,它们又齐齐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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