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左胜带人三千人出营护卫,萧庆宁带了慕容雅博和上官妙云姐弟过去。
王延年和崔固安则带了两个宦官,毋庸赘言,必定是萧景祐和皇后的眼线。
双方在亭下相见,相对而坐。
萧庆宁老规矩不讲客套话。
北边军事紧张,最迟明年开春燎人必定南侵,如此局势,大宁经不起内耗,我要迅速收拾朝局,统一全国应对燎军,这一点景祐和皇后那些外戚党羽做不到,你们两个也做不到,只有我可以,我来不是跟你们谈,而是告诉你们这个事实新帝大位只有我担得起。
后面两个官宦霎时间表情怪异,王延年和崔固安也是一时语塞,他们原先猜测萧庆宁和慕容雅博这些人应该会扶持一个年幼皇子上位充当傀儡,然后挟天子令诸侯,现在萧庆宁直接表明她非帝位不取的态度,这反而使得左王右崔一时间无所适从,相互看了看,皆是无言语。
他们不说话,萧庆宁便继续说道:不管你们和百官如何反对,我也不管那些诸侯王怎么想,为了大宁江山,为了天下百姓,这皇位我非要不可,你们是聪明人,我没有心情和时间跟你们耍心眼,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回去和皇后跟她那些外戚党羽抱团,关闭城门跟我们打。二、打开城门让我率军护送灵柩回宫。如果是前者,内战罪名你们来担,城破之日,你二人枭首、诛九族;如果是后者,我会封你们太傅、太师衔,保你们平安落地。
不是王延年和崔固安不开口,实在是萧庆宁的气场太强,她并非色厉内荏而是句句属实,当她以事实作为基础的时候,就再没有什么能撼动她的了。
左王右崔听出了她的坚决,这两人最会打太极,先找到道德制高点,由崔固安说道:殿下,大行皇帝与太子遗体尚在军中,死者为大,照规制应先将遗体迎回宫中,停灵举行国丧,至于殿下所言,待国丧既定之后再议不迟。
萧庆宁爽快道:可以,让我十万兵马送灵柩进京。
崔固安一顿,终于轮到王延年开口。
长公主可是要造反?
萧庆宁:可以是。
王延年表情一凝,道:长公主所言惊世骇俗,女子称帝,老臣宦海沉浮数十载亦闻所未闻,此事须得向百官、宗室诸侯王、皇以及诸皇子商议定夺。
萧庆宁道:商议有用我还需要动兵?我告诉你们为什么我有称帝的底气,不是因为我如何贤能,如何名正言顺,说到底全拜你们所赐,这些年你们在宣和手底下当差,带领庙堂文臣极力打压武将,如今物极必反,都府五位将军,各州郡卫军统帅谁还愿跟燎人低头?与其让你们这些人继续把持朝政,他们宁可选择我这个女人当皇帝,如今天下之兵十有七八在我手里,我用得着跟你们商议吗?
事实如此,萧庆宁所言没有半点虚假,裴定方、李良弼这些人为什么肯支持她?她为什么能如此轻而易举掌握如此之多的兵马?其中除了慕容雅博和岳芝的原因以外,不就是这些将领不愿继续被主和派打压吗?也别说宁可选一个女人当皇帝这种冒犯的话,因为明年燎人就要打过来了,男人女人当皇帝还有差别吗?
说一千道一万,谁有决心带领大宁跟燎人开战,这些武将就支持谁!
这些大道理在昨晚的书信当中萧庆宁已经跟左王右崔讲清楚了,其实左王右崔比谁都清楚目前的局势,这么多年,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向兵权伸手,宣和帝也已经足够支持他们,不但连年削减军费,连五军都府的左右都督都给停了,但到头来他们除了兵部和勉强塞到前军的一个张泰,根本没法向其他军府渗透。
如今萧庆宁说天下之兵十有七八在她手里,左丞相王延年心知不假,而且他能看到背后更深的一层谋划,他感慨道:慕容长子好手段,等了这么多年,你是为了今日吧?
这么多年,慕容雅博甘心居于他们之下,看着他们帮宣和帝促成议和,看着他们打压主战武将,自己却牢牢控制住军权,甚至还在燕州、山海郡和朔方郡大规模征兵练兵,为的不正是等待这一天吗?正是慕容雅博将武将推到了他们的对立面,断绝了他们控制兵权的可能,这是长达十数年的隐忍和谋划!
慕容雅博苦笑道:王公相明察,确实为了今日,在下却是情非得已,实在不能看着国家陷入泥潭,两位公相且听我一言
如今长公主是众望所归,顺天明命,抛开兵权不说,长公主与端亲王孰优孰劣两位公相能不知道吗?经过此一役,大宁与燎人已势同水火,来年必有大战,你们认为女子称帝冒天下之大不韪,但跟被燎人亡国奴役相比,我宁愿冒此不韪,请两位公相莫要逆天而行,也当是为了大宁,为了京都无辜的百姓,退一步说,也为了两位公相的身家性命。
其实王延年和崔固安肯出来谈,是因为他们早就看清了局势,端亲王和皇后党那些人难成大器,他们的算盘是如果端亲王顺利上位当甩手皇帝,他们两个依旧是左王右崔;但如果有人出来争,他们就顺势而为,前提是争取到有利条件。
现在出来争的人变成了萧庆宁自己,萧庆宁背后又是慕容雅博和岳芝这些武将,他们能提的条件已经很少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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