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听说他们这么拼之后,还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逼韩仲文逼得太紧了,要不这家伙怎么会如此极端?他是急着选官,可也没有急到这个份上吧。
这要是叫别的大臣知道了,岂不会非议他没人性?
萧瑾因而吩咐道:差宫人多送几床被子过去,冬日天冷,墨家他们晚上睡觉时冻着了。
张德喜笑说:圣上真体恤韩大人。
可不体恤吗?真把人给冻坏了累坏了,回头还没有人接他礼部尚书的职。
六部尚书之下,出头的官员还是太少了,想找人接盘都不行。
萧瑾呢喃:不过韩尚书这么一看还是挺不错的,任劳任怨,以后可以多使唤使唤。
一不小心听到这话的张德喜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腹诽了两句,但却立马下去准备。
不多时,韩仲文便收到了被子,同样的还有萧瑾派人传来的话。
圣上感念韩大人日夜操劳,都生出白头发,不忍让您几位大人再此受冻,特命人送来被褥热汤。
韩仲文摸着被子,心中一叹,他们这位圣上还真是叫人又爱又恨。平日里气人是真气人,但是窝心的时候又是真窝心。
张德喜还任劳任怨地给萧瑾立好口碑:圣上知道韩大人辛苦,但这科举是死物,人是活的,切不可为了一死物伤了身子,朝廷可缺不了韩大人。
韩仲文犹豫了一下,他在想,自己之前逼婚逼得那么紧,是不是错了?圣上处处关心,却显得他格外无情无意。他是不是过分了?
韩仲文脑中胡思乱想了一通,面上却十分客气,道:劳烦公公替我回去道声谢。
好说好说。说话只说一半儿的张德喜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只要诸位大人能知道圣上的好就成了,至于为什么好,那就不必知晓了。
许是送来的这些被褥热汤起了作用,激得韩仲文等精神高涨,不过一天一夜便将卷子给批完了。
前十名往上递了过去,请萧瑾来定夺。
萧瑾将这些人的卷子翻开一看,发现都不俗。最后他挑中了一份读来十分踏实的卷子,点了点名字:状元就定是他了。
韩仲文抬头一看,是个名不见经传的。
说起来,此次科考倒是与前两次有所不同,前两次选出来的人大多都是他们或认识或耳熟的人家出来的,这一回却都没听过,可见他们的科举是真的深入人心了。
萧瑾快刀转乱麻,又迅速定下了一甲跟二甲头几名,为了叫这些进士们早早地培训起来,又命韩仲文明日一早就放榜。
其实倒也可以在店中宣读名次,但萧瑾觉得太麻烦,一切从简。
如今是因为规章制度没有定下来,所以能从简。等到日后定下来了,一切都得按规章行事,便没有这般自在了。
韩仲文回去自是好一顿忙活。
待第二日一早,贡院门口还未开始就围满了人。时辰一到,皇榜一出,此次的科举便尘埃落定了。
不在榜的人只能败兴而归,暗暗懊恼自己都有哪些地方答的不好,想着若是重来一次,必不会如此。在榜的也是各有各的想法,有的庆幸自己高中,有的却觉得这名次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低了一些,有这个不服气。
燕京来的刘夫子与孔夫子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震惊。
刘夫子竟然在榜!
孔夫子错愕之下,还是拱手道:恭喜刘兄。
刘夫子如坠云端,脚下都有些虚浮了。他这回可真是走了大运了。刘夫子才学不差,但出身却平平,本以为此次殿试不过是来见见世面,走个过场,谁曾想竟然真的中了。惊讶归惊讶,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所应当,前头有一人正好也说中了他们心中所想:
这回的考题但是很好,与百姓息息相关,但凡务实些的都能得个好成绩。
刘夫子点了点头,可不就是这样吗。
他因出身差,所以知道的东西要比别人多一些,就连对农事也颇为熟练,人情世故更是通达,想来这一次就是沾了这个好。
那人说完之后又转头对身后的人道:可惜了夫子您没来考,若不然定能高中。
文良学轻轻摇头:我志不在官场。
比起做官,文良学更喜欢教书育人。
文良学的这句话本是实情,可在某些落榜人看来,就是吹牛不自知了,所以当下便有人讥讽:考都没考就说自己志不在官场,带你考中了再说这话也不迟,真以为科举是那么容易的吗?
文良学不想回应,可他的学生却不乐意了,跳出来怼道:我们夫子乃是谷城县致远学院的山长,教过得学生共有八十名,四十人考中举人,十一人高中进士,都在这皇榜中,可要我一一读给你听?
旁边立马小小的轰动了一下,就连刘孔二人也惊诧万分。
举人跟进士有多难考,这是有目共睹的事。
这谷城县也非大县,竟然出了一个这样了得的学院,想必今日过后,这学院必定名声大噪。
找茬的那个咽了咽口水,也没有这么轻易的被打败,酸溜溜地来了一句:考中进士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同进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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