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她的主心骨要回来了, 她终于能够放肆地睡了。
大王即将归来的消息直接给燕北打了一针强心剂, 虽然这些时日战火并未波及到城中, 可是每日都有伤兵从前线退下来, 又有新的兵力进行补充,这些无不让人揪心, 如果不是城中的官员稳得住, 怕是百姓们都要出逃了。
即便现在也有人离开, 只是那些更多的是外地的商人,除此之外,也有胆小的提前避到山林里。
不过家有耕田的都还能稳得住,这就是农耕文明的鲜明特色,老百姓安土重迁,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们绝不会轻易舍弃自家的田宅房屋。
现在庄稼马上就能收获了,这是辛苦一年的成果,谁都不想轻易放弃,镇抚司甚至还派了兵马在耕田附近巡逻保护,以防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幽州兵。
此举本是为了让百姓安心,却有了出乎意料的收获,大鱼小鱼也逮了不少。
燕北梧要回来的消息王浚自然也知道了,在他的要求下,祁弘又加快了进攻的强度。
燕北寸步不让,炸药、火油、弓.弩、震天雷,轮番上阵,供给一时跟不上,就直接以命相搏。
双方互有胜负,但与王浚最初的设想却相距甚远。
十月中,王浚亲临前线,与他同来的还有十万兵马。
段雀桐得知这个消息,知道王浚慌了,可大军回来还需要时间,双方现在争夺的恰恰就是时间,如果王浚不惜代价的强攻,那燕北很难守住。
她能看清的,倪放之等重臣自然也能看得清,甚至比她看的还要长远。
早在段务勿尘与高梵天对上那天,他们就在想着如何将其策反。
倪放之不仅盯上了段务勿尘,还盯上了羯朱手底下的乌桓骑兵,他亲自出马,出发时还带上了投靠燕北的段氏鲜卑族人以及乌桓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
如今,真定城早已投了燕北,双方不过是假打佯攻罢了。
现在需要段务勿尘和羯朱出力,他们背刺起王浚来没有丝毫手软,政治和战争从来没有公正和良善可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对己方有利的,就是好的!
王浚听闻后方传来的消息,得知段务勿尘和羯朱齐齐背叛,当即又吐出一口血来,这一场豪赌,他直接拿出了所有的身家,现在却发现,原来内部已经有了蛀虫。
认清这个事实后,他并没有听从手底下的人的劝说,而是选择了孤注一掷。
既然你夺了我的真定,那就拿燕北来换好了!
王浚将所有的兵力全部铺开,直接冲破了燕北军的防线,只用了三日时间,就攻破了燕北外城。
随即他让大军稍事休整,一路向前推进。
只是这一路的伤亡比之攻破外城时要惨重的多。
此时燕北的庄稼已经全部收割完毕,有些看着再正常不过的地面实际上下面却插满了尖刺,一个不慎,掉入其中就会被扎个对穿。
众多深浅不一的沟壑,不知吞掉了多少士兵和马匹的性命。
此外还有投石机、箭雨等,也不知燕北是用的什么法子,弓箭的射程竟然能够那么远,远到见过的人直以为自己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战斗。
只是主将有令,哪怕明知道冲上去就是个死,士兵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身边的战友不停地倒下,心底惟余一片麻木。
一波又一波的幽州兵拿命铺了一条路来,幽州军终于来到了燕北城下,
燕北王府内,段雀桐眉头紧锁,她没想到王浚竟然完全不顾后果,外城攻陷的太快,他们的布置远远没有达到预期,还有那些被撤入内城的百姓,如果不能处理好,怕是内部也会出现乱子。
燕昭看着母后眉头紧锁,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段雀桐从思绪出抽离,看到的就是儿子的这副小模样,她戳了下儿子的小脸儿,好笑道:你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头?
燕昭伸着小手指向母后的眉心,软糯糯地道:皱皱。
燕昭现在正是有样学样儿的年纪,总爱模仿大人。
段雀桐爱怜地将他抱到怀里,贴着他软软的小身子道:等你父王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燕昭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父王这个人,不过周围人经常提及,他也能跟着蹦出两个字:父父。
不过,父父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小小的脑袋却是不清楚的。
段雀桐想象了一下父子二人见面的情形,不觉笑了出来,等到再抬头时,却发现外面已经飘了雪。
又下雪了啊!
记忆中重要的事情似乎都与雪有关,希望今冬的第一场雪能够给燕北带来好运。
她的目光飘过白茫茫的天地,一直投射了很远、很远!
此时,燕北梧已经率领大军抵达了盛乐,盛乐距离燕北也不过四日路程,王浚防着他们驰援燕北,此前一直派了一队人马在城下围着,他们是在得到燕北王即将抵达的消息后才撤离的。
大军到的时候已经入夜,他们连日奔波,需要补给和休整。
一个时辰后,一个满身浴血的骑兵纵马而来,燕北梧得到下面通报,当即心头就是一紧,燕北的情势怕是不容乐观。
骑兵身受重伤,又在雪地里疾驰了一路,直接被带到了军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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