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梧:岳父他们舟车劳顿, 事情说定了, 就想着早些离开, 你若是想要和家里人多亲近, 来日多多走动便是。
段雀桐睨了他一眼, 郎君平日里跟个锯嘴的葫芦一般,让他多说两个字都难, 现在倒是会表现。
燕北梧耳根微微有些发烫, 他第一次见岳家人, 些许紧张也是有的,想到舅兄之前说的话,他着实是有些理亏,自然要多表现一些,总要让岳家知道他不会委屈了妻子才好。
夫妻二人的这番动作自是没能逃过在场其他人的眼睛,段景荣等人含笑不语。
段雀桐拜别了父兄和伯父之后,二人相携离开。
等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中,段贺荣这才说道:景荣,你自己端不起岳父的架子,支使儿子倒是利落得很。
原来刚才在书房,段鸣睿随口提及,言道当初双亲本是想要多留妹妹两年再出嫁的,不想他动作如此之快,都不给家里人反应时间就与三妹妹成了亲。
段鸣睿说话好似玩笑一般随意,可在场众人都是人精,哪个不知道他意有所指。
这分明是说燕北梧不地道,直接抢了他们家的女儿。
只是如今他们既是姻亲关系,又是从属关系,有些话不好明着说罢了。可现在他们既然来了,也要表明他们身为娘家人的态度。
段景荣哈哈一笑,拍着儿子的肩膀道:他身为兄长,为妹妹撑腰也是应该的。
一旁的段凤睿说道:之前还没看到燕北王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咱们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否太过草率,如今看来,即便担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段贺荣:我和你二叔看了几年的时间,已经是深思熟虑的了,大郎,二郎,你们要记着,想要家族更好的发展下去,有些风险是必须要承担的!谨慎些自然可以,可太过谨慎咱们段家怕是早就不在了。
段凤睿两兄弟神情俱都郑重起来,齐声应是。
段景荣看兄长训完了话,这才笑着说道:你们再过几日就要去军中,今天好好休息,明日也到各处去瞧瞧,这边的风气与中原大不相同,我段氏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入乡随俗。
是,父亲!
是,二叔!
马车上,段雀桐道:郎君,我听母亲说父亲他们请了邱大儒出山。
燕北梧:岳父已与我说了,我与两位舅兄说定,后日他们与我一同去迎邱先生回来。
段雀桐感慨道:我是真没想到邱大儒竟然会答应。
燕北梧笑看妻子一眼。
段雀桐察觉到他目光有异,疑惑道:郎君可是觉得我说的不对?
燕北梧:他会答应也不足为奇。
哦?
段雀桐做出洗耳恭听状。
燕北梧:晋朝佛道盛行,儒家处于两者的夹缝之间,邱禾山若真是个一心治学的,他的声名也就不会传到燕北了。
段雀桐听明白了,一时竟有些幻灭,郎君的意思是,邱~先生是沽名钓誉、追名逐利之辈?!
燕北梧摇头,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他有野心,好名声,不代表他的学问就是假的,不代表他的影响力是假的,相反,这样的人若是用好了,反而有奇效,至少他们圆滑懂变通,不会死揪着礼法不放。
段雀桐一下子想到了历史上有名的贪官干吏,他们人品有暇,可能力政绩却也是实打实的,还真是不知要如何评说才好。
哎!她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具备政治家的素养的。
燕北梧将她揽到臂弯里,在她额角轻轻一吻:莫要叹气!
段雀桐倚在他的怀里,顿时就把这点儿小纠结抛到了一边,她抓着郎君的手指道: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燕北梧眼中笑意加深:桐桐想要他如何?
圣人有云:庶矣哉!富之。教之。①如今咱们有了足够的劳动力,百姓们也慢慢地富裕起来了,也是时候施行教化了。
建国君民,教育为先?
没错!
只有有了足够的人才,燕北的政治和民生才能得到更好的保障,这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郎君的野心,从他称王的那一天起,就不再是秘密,而她,也同样期待。
就在燕北开始为长远布局的时候,司马越终于班师回朝了。
这一仗打的艰难,整整用了三年的时间,这是司马越举兵时绝对没有想到的。
不过,战事就是这样,好在结果是好的。
如今,他不只打败了成都王,就连楚王也被他枭首示众,现在,整个蜀州都已尽归他的名下,他只等皇位上那位退位让贤了。
回到洛阳后,他大摆庆功宴,周围人也在粉饰太平,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倪放之在下首作陪,他现在早已放弃了这个没脑子的,三年苦战,其中殒命的士兵、耗损的战备,输送的粮草不知凡几,以往他会为大晋的国力消耗痛心,现在他只需静静等待他的覆灭,再适时地推上一把,届时倒要看看他会是何等模样。
不过,很快倪放之就发现,他也许不需要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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