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房间内除了书桌、床铺外, 其他的家具似乎都被搬走了,周衍都能从地板上的印痕看出这间客房起码还存在衣柜和茶几。
墙上还挂着几幅落满灰尘的油画, 周衍靠近观察, 发现只是一些普通的风景画,笔触技法也一般, 应该是前主人的练笔之作。
不过, 周衍隐隐约约地察觉出其中蕴含的疯狂意味,好似这幅画的作者是在借着画笔抒发自己纷乱的情绪。
呵。
一声轻笑传来, 在静谧的房间内尤其突兀。
周衍面色不善地转头, 一人高的穿衣镜正对着床铺,而笑声正是从镜中传来。
他不想再听到镜中人挑拨离间的话语,随手拿起湿漉漉的外套,正准备给镜子盖上时, 镜中人说话了:你真的不好奇, 自己是谁吗?
我就是周衍啊。周衍随口答了一句。
镜中人又流露出熟悉的怜悯神情,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你看看那个人,都不愿意说出一切的真相,把你骗得团团转。
周衍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他缓缓靠近了镜子。
镜中人见到周衍的反应,以为他要倾听自己的心声,脸上立即露出惑人的笑意,眼神柔软得似乎能够滴水。
吱呀。
周衍拿出马克笔,在镜子上画了个叉,不出他所料,那道痕迹透过镜面,竟然印在了镜中人的脸上。
看着同自己一样的脸上多了一道黑色的叉痕,周衍不禁笑出了声,见到镜中人一脸疑惑的表情,他颇为挑衅举起笔。
甩了甩,说道: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在你的脸上画了个东西,不过你应该看不见。
周衍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说道:不知道镜子里的世界,有没有镜子?
镜中人立即摸向自己的脸颊,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见到周衍揶揄的表情,一张漂亮的面孔气得几近扭曲,恶狠狠地说道:从来没有人能够戏耍本魔,你死定了!
欣赏了片刻他的气急败坏,周衍就故技重施地盖住了镜子的窥探。
窗外依旧是凄风苦雨,周衍透过被雨水不断敲击的窗户往外望去,整个天空仿佛被墨汁遮盖,就连稍远处的栅栏都无法看的真切。
他的房间处于这桩房子背阴处,后方是一片人工栽种的树林,将这幢华丽的庄园与那些普通的房屋划出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突然,自夜幕中传来几声狗叫,十分清晰,仿佛就在这栋宅邸的下方。
周衍立即靠近窗户往下望去,依旧是跟之前一样,什么都看不清。
周衍在窗前驻足了许久,都没有得出有效的信息,只能作罢,他掀开满是水汽的床褥,无可奈何地钻入了湿漉漉的被窝。
真是讨厌的下雨天。
鼻间传来若有如无的霉味,雨点落在并不结实的玻璃窗上,泛起一阵繁杂的乱声。
周衍闭着眼,却丝毫没有睡意,他的大脑中充斥着之前经历的一切。
莫名其妙的镜子、古怪的夫妻、有精神疾病的孩童、闹鬼的房屋,过多的信息让他快速地联系起其中的因果联系。
首先这对外表光鲜的明星夫妻,其实早就入不敷出,甚至欠下了巨额债务,那么他们购买下这幢庄园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哪些催缴债款的信函上的蔷薇图案代表着什么?
小女孩切茜娅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周衍梳理线索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利爪划拉地板的声音。
喇啦,喇啦。
一瞬间,周衍情不自禁地缩成了一团,他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幻觉。
可是等他放缓呼吸,再次聆听时,那声音异常清晰地出现了在他的头顶!
周衍立刻联想到晚饭时,小女孩切茜娅的那句话给天花板的朋友吃东西。
缓缓地咽下一口唾沫,周衍的手心已经布满了冷汗,有个冰冷的东西硌得他腰间生疼,是睡觉之前麦克尔交给他的圣水。
据说能够让妖魔显形。
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玻璃瓶,倒出一点透明液体抹在了眼睛上,顿时一阵刺痛席卷了他的眼睛,整个眼部像是被火热的炭火炙烤一般,夺眶而出的眼泪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不。
并不是眼泪的作用,周衍拭去因刺激而渗出的泪水,现在他的视线变得有些奇怪,像是装了一个精巧的夜视摄像头。
视线所及处都被盖上了一层暗黄色的滤镜,而所有的物件在他眼中时而放大时而缩小,好似隔了一层热腾腾的水汽,物体的边缘都在微微抖动。
头顶的抓绕声还未停止,但是好像只是停留在天花板上,如果那里盘旋着一只恶魔,那么它的活动区域应该只有这片并不结实的天花板。
周衍鼓起勇气,抬头看去,却只能看见微微扭曲的天花板以及摇晃的吊灯,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他想象中的恶魔并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
周衍喃喃自语,就在他疑惑之际,墙上的挂画好似配合他的忐忑心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呃在被窝里的周衍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震,就在此时,头顶又传来诡异的动静,好像有东西不断地在夹缝里奔跑,轰隆隆地作响,震得天花板上积攒已久的灰尘簌簌落下,掉在阴湿的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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