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齐兄,你们这究竟是做什么啊!
外间哭爹喊娘的声音让住在北墙院下的宁采臣再不能强装无视,满面焦急地走出来劝;齐梦吉对他倒是比对别人客气得多,好言好语地哄了回去。
骚动稍停,王璐便从东院那面出来,还喊来了昨日投宿庙中那兰溪书生的仆人。
诸位太爷请了,这便是遇害书生的近仆。
王璐朝几名老者一拱手,手指仆人道:这对主仆昨日来投宿庙中,我等离庙时与那位兰溪书生搭过话,提醒他此地或不太平,要么早早离去进城,要么夜里不管见了什么生人都别搭理,那书生不愿与我们这种女子小人多话,大约是没听进去,到今早已经凉透了,尸身还停在庙里。
仆人只瑟瑟发抖、冷汗如雨,坐在石凳上的几个老者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沉着脸一声不吭。
毕竟是封建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物,王璐倒也没指望简单能把人吓住,指向关了十几个人的僧舍,继续道:今夜,我等冒昧请几位太爷留宿于此,看那伙贼人能留下几条命来,便知此地凶险。
几位太爷中,一位看上去老当益壮的堂官大约是个爆脾气,吹胡子瞪眼喝道:你这小女子休要张狂,以为一番装神弄鬼便能诈住老夫不成?!
耐心点,老太爷,咱们当然还有其它安排。王璐并不跟个年龄能当她爷爷的小老头计较,淡定地道,先吃顿午饭、歇个晌消消食,太阳小点了好动身。
又转头对那兰溪书生的仆人道:你今日又是个什么安排?
那仆人不知这些只穿了中衣的老者是什么身份,再加上主人暴毙,心神不宁,无暇想其它,只哆哆嗦嗦地道:回道长话,小的先要给主人家发丧,再做计较。
成。既要住在庙里,就得把我们说的话放在心上,夜里不管见着了什么人都别搭理,晓得了吧?王璐挥手道,你要是也死了,就没人把你家主人骨灰带回去了。
仆人面色发白地点头应下,匆匆离庙去附近村子找人送信。
再来王璐便不再与那几个太爷废话,招呼齐梦吉生火,准备起一大帮人的午餐来。
试炼者们毕竟不是什么魔鬼,不管是请来的太爷、还是抓来的药材商队和老字号茶楼一帮大小主谋从犯,饭都是要管的。
太爷们倒很想摆一摆饿死不吃敌人之食的风骨奈何试炼者们准备的午餐实在是太香了。
一碗方便面、半个烤红薯下去,原先那个横眉竖目的老堂官脸色都缓和了几分,还拉着分餐的欧阳晨絮絮叨叨:老夫观你等也是仁人义士(指看着就很能打的齐梦吉),国之贤才(指文弱书生欧阳晨),卿卿佳人(指王璐),却奈何做贼?
欧阳晨哭笑不得:老大老太爷,我们不是贼啊,贼子关在屋里的呢。
电视剧看多了,欧阳晨好悬没把老大人叫出来。
跟自家同宗远亲怄气的燕红拒绝给燕赤霞送饭,齐梦吉又怕自己管不住嘴暴露了什么,南院的午餐是王璐亲自去送。
打定主意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燕赤霞,也没能拒绝这顿饭
歇过晌,王璐也说到做到,从药材商队和茶楼众人身上把外袍脱来让太爷们穿上,带上燕红、领着太爷们去横穿了一趟乱葬岗,亲身体验了一番那股子就算站在太阳底下也能冷出一身鸡皮疙瘩的诡异感觉。
业力无形无状,但确实是能影响一方天地的势。佛家说,业力即是驱使、创造和毁灭一切有情生命及其世界之原动力,算得上是一种比较准确的解释。
王璐在乱葬岗正中站定,转头看向几位站在烈日之下亦冷得面色发白的太爷们,道:两浙全境究竟有多少地方造出了这等倾天恶业?我等不曾见过,不敢妄言。但金华府这处恶业,致使一地生灵涂炭却是绰绰有余的了。
老堂官亲见这帮人能悄无声息把人从府内偷出,又能隔空取物、又被带到了这个但凡细细思量一番就能发觉不对的恶地,心中已是相信了几分,但仍然并不全盘深信,质疑道:老夫就任金华知府数年有余,从不曾听闻本地发生骇人听闻大案重案,你这莫不是危言耸听?
王璐叹了口气,道:老太爷,你莫不是以为业力影响一地,是要惊天动地轰动四方才算吧?
这又从何说起?老知府皱眉道。
且随我来。王璐一挥手,领路朝离乱葬岗最近的新寨村走去。
新寨村是几十年前附近的王家寨人丁兴盛后分出来的村寨,因浙地不似西南地区那般多山之故,村民的屋宅大多都是集中修在一处,不像黔地村落那样散得满山都是。
王璐领着太爷们进了新寨村,也不干什么多余事,只是掏银子与村人买了些粮食菜蔬,又借口要歇脚喝水,请了村中的年长老者、老妇来闲聊。
初时,她只和村中老人聊家常子女、田地产出,听得几个太爷一头雾水。
渐渐地,王璐把话拉到了正题上,包括老知府在内的一众金华府高官,面上亦渐渐出现惊色。
新寨村算是个大村,又有离金华府近这个好处,村人要么进府做工,要么隔三岔五进城卖菜,日子是过得比较充裕的,村人面上大多都有个好气色,身上衣着也比较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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