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心殿——
燕王府的侍卫将秦王迎进存心殿,“我二哥呢?”
“大王在内廷,还请秦王殿下稍等。”侍卫回道。
秦王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外面还裹着黑色的披风,大帽遮掩着一张青涩的脸,不过而立之年。
燕王穿着赤色的衮龙袍穿过崇信门至外廷的存心殿,白玉阶梯上,秦王攥着袖口焦急的来回走动。
见到燕王的身影后,红着眼眶上前一把握住了燕王的手,“哥。”
燕王将他肩上的枯叶拂去,皱眉道:“你这小子,怎穿得如此一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贼人进亲王宫行窃来了。”
“哥哥可别说这些了,我能来此都是煞费苦心。”秦王回道,“快给我一口茶喝先。”
燕王遂将秦王拉进存心殿,又上了一大碗茶点,望着狼吞虎咽的人叮嘱道:“你慢些。”
秦王不拘小节的擦了擦嘴,秦据关中,抵御西北诸胡,与燕一样都是守边的塞王,“哥哥是不知道,四哥的事情发生后,我便带着几个护卫骑马昼夜兼程的赶路。”
“你独自一人离开秦国,王太妃可知道?”燕王问道。
秦王摇头,“四哥突然就被削藩,朝廷一声不响,我不敢让娘知道,便独自一人到你这儿了,这可怎么办呀,四哥被削藩之--gt;gt;
后,下一个不就是我吗?”
说罢,秦王离开席座走到燕王跟前,苦苦哀求道:“哥哥,关中之地可是太.祖皇帝亲封给我祖父的,我家为朝廷镇守关中几十载,这份基业可不能折在我手中。”
燕王意会,遂轻拍了拍秦王的手背,“且安心,大藩王之中,就属你四哥兵力最薄弱,又以文治深得民心,这才让皇帝起了削藩的心思。”
“若皇帝真削藩到老子头上,我才不会像四哥一样束手就擒,要让他知道昔日阻挡戎狄的关中铁骑,是何等的骁勇,就算不能推翻,我也要打下他的半壁江山来。”秦王恶狠狠道,“我可不管什么黎民与苍生。”
“五郎莫急。”燕王安抚道。
“哥哥。”秦王旋即握紧燕王的手,“自言儿去年入京被扣留下陪皇太子读书,这明摆着就是让侄子入京为质的,今又削藩晋国,皇帝这是一早就预谋了的,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燕王依旧轻轻拍抚秦王,“这些,为兄都知道。”
“昔日皇帝夺了本该属于二哥的储君之位,难道哥哥真的甘愿守着燕国做一世的臣子吗?”秦王问道。
这一问,让燕王陷入了沉思,历经沧桑的眼里充满无奈,“吾弟当知,寡人已年过半百,仅剩言儿这一个子嗣,她如今被困在京中,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救出,我便是赢了这仗,又有何用?”
秦王听之忽然愣住,旋即甩袖道,“诶!”
“你且沉住性子。”燕王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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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
半碗降暑的茶汤洒了一地,打湿了杏色的琵琶袖口,那作短暂停留的囚车队伍便又缓缓驶动。
“这是什么人,竟敢拦下反贼的囚车。”百姓们见这一幕纷纷议论。
“这个年纪,这般相貌,连指挥使大人与都察院的高官都不敢阻拦,又与谋反的晋王亲切,除了燕王世子还能是谁。”
明章走上前,拾起地上掉落的铜碗,愁眉道:“哥儿,晋王殿下已经走远了。”
赵希言刚转过身,便瞧见一穿贴里的内侍走上前,内侍从窄袖内拿出帕子,许久见人不动便有自讨没趣的收起,叉手道:“世子。”
“公主来了?”赵希言用琵琶袖擦了擦眼角。
“公主放心不下,所以一大早便过来了。”内侍回道,旋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就在此间茶楼上。”
说罢,一直感知有目光注视自己的赵希言侧抬头望向茶楼临街的窗口,果不其然,女子头上青丝挽成的高髻上簪着她极为熟悉的步摇。
“世子,请。”
想着自己适才哭了鼻子的邋遢样,赵希言遂朝明章招了招手,拉着他的衣袖擦了一把鼻涕与泪水,大呼了一口气道:“好了,你在楼下等我吧。”
明章楞在原地,瞧了瞧自己的衣袖,笑眯眯道:“出门得急切,忘了多备件衣裳,爷爷高兴就好。”
赵希言也弯着眼睛笑,旋即笑止,“吾都要热死了,还不快回去给我拿件衣裳。”
“世子还是上去吧,公主给世子备了常服,一会儿等急了,公主又要责骂小人了。”内侍提醒道。
“哦?”赵希言转过身,质疑道:“公主也舍得责骂公公吗?”
内侍摇头,“若是换做别的人和事公主兴许不会,若是关于世子,小人至今已不知道挨了多少骂了。”
“是吗?”赵希言背起双手提步向茶楼走去。
“世子与公主的手足之情,岂是小人一个奴婢可以比的。”内侍回道,“公主就在屋内。”上楼指着一间甲字号上房。
赵希言入内前再次理了理衣冠,内侍见状帮其推了一把房门,赵希言探头瞧了瞧确定人在之后才迈出步子。
至茶桌前,正逢六月的风从玄武湖畔向南吹来,衣摆随风而动,还有那未来得及整理的凌乱碎发,几滴汗珠顺着脸颊流下,被风吹落至道袍的衣襟上。
又是一阵清风,出檐下悬挂的两只铜铃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音响,声声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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