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的话让安阳公主再次僵住,旋即摊手道:“旁侧就有陛下的人监视,他怎么敢?”
“公主,没事的。”失了头筹的赵希言反而宽慰安阳公主道。
“是谁和吾信誓旦旦的承诺一定会拿下头筹的?”晋阳公主道。
隔着安阳,赵希言侧身望着晋阳公主的侧脸,“言失了头筹,公主不高兴么?”
安阳公主旋即俯身凑拢,抬手挡住薄唇,“适才二哥哥抽中赢字,我看见阿姊偷偷笑了呢。”
赵希言听后再次抬头看向晋阳公主,眼里露出一丝窃喜。
“燕王世子。”皇帝忽然朝左侧唤道。
刚坐下还没说几句话的赵希言只得应声,再次从座上起身走至御前行礼道:“陛下。”
“卿虽错失头筹,然今日在躤柳上一骑绝尘,令众人大为惊叹,朕便破例,也许你一件赏赐。”皇帝极大方道,“说吧,卿想要何物?”
“陛下。”赵希言拱手,旋即扭头看了看四周,又回首看了一眼左侧文臣之列的孙氏,右侧武将之列的王氏。
安阳见此,连忙轻轻扯了扯身侧的--gt;gt;
长姊,担忧的提醒道:“阿姊,陛下要赏世子哥哥了。”
晋阳公主眉头微皱,盯着御前一动不动,皇帝的眼里印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李皇后越看越喜欢,而皇帝却是越来越心烦以及恐慌,少年救人的身影与箭无虚发的箭术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下一刻,大军压境,一支利箭即将穿过城墙刺破他的喉咙一般。
“陛下,臣不要赏赐。”赵希言回道。
众人皆以燕王世子错失了一个机会而叹息,还有不少人认为赵希言会借此机会同卫王一样求娶一直求而不得的孙氏。
“为何?”皇帝问道。
“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臣未能得头筹,因而不能邀赏,且臣心念的,怕是在诸位大人眼里看来是极为不雅吾与不耻的,若臣说了会引起一阵指责,那臣还不如不说呢。”赵希言回道。
赵希言的话说的并没有那么直接,像什么都没说,但是所有人都好像听明白了。
“还真是如京报上所言,燕王世子要纳一个青楼女子为世子妃。”
“就说了,烂泥扶不上墙,空有一身好武艺。”守旧的一些儒臣没好脸色道,“丢尽了宗室的脸。”
青楼女子几个字,一时间充斥在议论声中极为刺耳。
皇帝沉着一张不悦的脸,好似在指责赵希言不该当廷说出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事一样。
“罢了,”皇帝旋即甩手,“汝还是孩子心性,去吧。”
“谢陛下。”赵希言谢恩后回座。
皇帝看了一眼赵希言离去的身影,日暮下,少年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她踩着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前,余晖打在西侧的脸颊上,脸上轮廓分外明显,淡蓝色的眸子在此时,分外耀眼。
皇帝的这一眼,便让他想起了张氏满门,瞳色皆异,就连外嫁之女所生子嗣,也有一半的几率是。
夜幕降临,一轮新月静悄悄的爬上树梢,各宫廊道风声不断,随后被熙熙攘攘的交谈声所覆盖。
各司提举带衙门字样的灯笼穿梭于宫门间,一连几刻钟,宫城四周都被车马声围绕,尤以西、南侧最多。
端午宴散去,帝后离宫,至内廷时分道,皇帝连声招呼都未打便改道去了其他后妃的殿中,只剩皇后的仪仗队孤零零的行走在漆黑的宫廊中。
“殿下…”嬷嬷站在安车旁,抬头张望着李皇后。
微弱的烛火照耀着李皇后瘦弱的身躯以及落寞的脸,国母端坐在安车上仪态万方,却双目失神,满是憔悴。
嬷嬷眉头紧锁,“陛下的方向,好像又是周贵妃处。”
皇后端在腹前的双手突然紧攥,本维持皇后礼仪的她突然低头失声一笑。
然李皇后只是笑着,也不吱声,嬷嬷害怕她会出什么事,便催促着抬辇的宦官加快速度回宫。
——坤宁宫——
殿内,李皇后换下沉重的礼服,一个人坐在镜台前呆呆的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花容失色,不覆青春,良久后突然开口,“自成婚,他就极少来坤宁宫,而后虽有改善,然我知道,他每次而来,都只是为繁衍皇嗣,以堵朝臣的嘴罢了,他本就不喜欢旭儿,自被迫立储之后更是,如今他也只是将他当做储君培养,而非是父子。”
此时李皇后身旁只有自小相伴的嬷嬷一人,“殿下…这么多年过去,奴从未听您抱怨过一句,若是有委屈,可以说出来,还有心中的不快也是,”嬷嬷极心疼的望着李皇后,“或许,哭出来会更好,憋在心里,恐日久成疾。”
李皇后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已经干涸的眼角,“这么多年过去,我的泪早已流干。”
内廷宫殿的过道间,宫灯随风摇曳,从端午宴散去,皇帝瞧了燕王世子最后一眼便一脸愁容至今。
皇帝坐在御辇上,眼中扑朔迷离陷入着沉思,高士林见状,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爷可是因今日燕王世子在端午宴比试上的风采而想起了往事么?”
皇帝回过神,抬头望着布满繁星的夜空,脑海里又闪过些许回忆,“张氏满门…”
“张氏满门如今就只剩下特赦的燕王妃了,当年出逃的安平伯也在十五年前抓捕归案,如今怕是连枯骨都腐朽了,皇爷还有什么心结呢?”高士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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