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以恩荫入的国子监,不想永远在父亲的庇佑下,此次贡举也想试试自己的深浅。”孙梓轩道。
“孙监生好志气。”官员填写好后,拿上一块排子,“这是孙监生的房号。”
“多谢。”孙梓轩谢道。
贡院门口还站有两排搜身以防夹带的官吏与京卫,孙梓轩也无例外被搜身。
初升的朝阳打在一辆马车的棚顶上,随后马车停在了贡院附近。
赵希言撩起车帘,望着排长队的举人们,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善翼冠道:“上万举人,最后所录不过二三百人,寒窗苦读十余载就是为了这顶我生来就有的乌纱帽,荣华富贵,可真是挤破脑袋也要往里钻哦。”
“世子是王子,将来袭爵亦是人主,这些举子岂能与世子相提并论。”陈平从旁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这里面也会出一位王侯也不定呢。”赵希言道,“今年的考官有些谁?”
“前阵子京报有刊登,今年的主考是礼部侍郎李文远,晋阳公主的舅舅,同考为左佥都御史王阳云,亦是汉王的亲舅舅,如此重外戚者,唯本朝而已。”陈平道。
“舅舅…”赵希言回想了几个皇子生母的容颜,“那这二人年岁应该不大,就身居要职了吗?”疑问道。
“皆不过四十年华左右,王阳云是荫监出身,因是外戚升迁便比寻常士人快,他也是江南望姓王氏家族的长房嫡子与王淑妃一母同胞,不过臣对此人不熟,但这个李文远臣与其打过交道,他只是李家的庶出,进士探花出身,此人的文章曾当廷受到皇帝嘉奖,其能也在同榜进士中极为突出,刚中第时,他便娶了王氏的嫡女,与王氏诞有一女,如今应已到要出阁的年纪了。”陈平回道。
“哦,如此说来,这个李文远之女既是李皇后之亲,也是汉王之亲,可了不得,坐拥朝廷最有权势的两大家族。”赵希言惊奇道。
“所以李家门庭若市,登门的皆为求亲者。”陈平回道。
谈话间,一位气质儒雅的举人身着襕衫从赵希言的车架旁略过。
“这人…”赵希言呆愣的望着举人说不出话来。
“世子若有疑问,臣去唤他过来。”陈平道。
赵希言抬手,“我只是觉得此人气质不凡,马上就要锁院考试了,莫耽搁人家。”
举人们陆续登记入院,时辰将近,贡院的钥匙由京卫所持送往大门即将锁院,官员记录完最后一人,搁笔伸了伸懒腰准备离去时又被叫声所惊。
“大人,考生来晚了。”举人快步走近。
官员打量了举人一眼,儒巾与襕衫的确是读书人装扮,遂不悦的拉下脸,“名册都已经送进去了,你怎么才来?”
“临时有事耽搁,还请大人见谅。”举人作揖道。
“时辰已经到了,三年后再来吧。”官员挥手道。
“怎会呢,现在才是卯时七刻,太.祖初定科考便有明文规定,礼部会试锁院时间为辰时一刻,如今还有半刻钟,大人岂能拒我于门外。”举人争辩道。
“本官名册已定,今日赶考的,即便是公卿子弟也无不是天黑就等在此,汝耽搁迟到还要狡辩,来人呀,给我轰出去。”官员怒道。
“谁敢,我是州府举人,有功名在身。”举人对几个朝他逼近的吏员斥道。
“既然时辰未到,大人理应允他入贡院才是,若因此事真的耽搁而一纸诉状都察院,大人岂不自毁前程?”缓缓靠近的马车上下来一人,乌靴轻踏车梯,织金红袍配上玉带,高于郡王的服饰装扮让官员一眼认出,旋即趋步上前。
弯腰恭敬道:“下官不知是世子车架,有失远迎。”
“多少书生为此扇大门寒窗苦读数十载,大人是过来人,又何苦为难读书人呢。”赵希言道。
“世子说得极是,”官员附和道,旋即抬起头朝吏员道,“素素去追回举人名册,房号还剩吗?”
“回大人,还有十余间。”吏员回道。
很快,吩咐吏员便将刚送走没多久的名册追回,“大人。”
于是官员重新坐下,“举人名讳。”
“鄙人姓张,名九昭。”举人回道。
“户籍。”官员又问。
“原长沙府湘阴人士,成德九年会试落榜后迁居绍兴山阴。”
官员抬头看了一眼举人,旋即提笔写之,“难怪看汝年岁也不小,原来是因前次落榜未中,又是一个三年过去了。”
“考生不才,成德九年第一次赴试便名落孙山。”张九昭并未恼怒,依旧客气答道。
“湖广宣承布政使司所辖极大,但南方的官员却极少,张举人祖籍长沙,离布政使司衙门武昌府极近,以乙榜举人之名,为何不留在长沙候补地方官职,而要到这会试上与万人争辉。”官员又问道。
“考生虽不才,但也知举人出身与进士出身的差别,遂也想博一个两榜进士出身。”张九昭不加掩饰道。
“好了,”官员将房号没轻重的放在桌沿,“一万零一号,你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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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人。”张九昭并未携号立即进去,而是转身朝燕王世子赵希言作了深揖,“多谢世子替考生说话,时间匆忙,待会试结束考生一定登门答谢。”
赵希言只是对着一笑,“愿张举人此次会试能一举中第,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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