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报名的女人一下涌了出来,她们都是务实的人,那什么河神能比得上三升米?三升米能够家里吃多少天了?因此都争着报名,生怕被落下。
有男人道:“我也想报名,行不行啊?”
许月华道:“若是出现男人过河不吉利的传言,那就让你报名。”
那男人脸讪讪的,还被上船的女人们白了一眼。
很快,一群女人坐着船,浩浩荡荡从河岸出发了。岸上、船上有许多人看着,有的是在看戏,有的则是在担心,也有的在祈祷女人们过河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苏辞看见河边百姓的紧张就觉得好笑,即使真有妖怪作祟,说不定也会被桃楚一脚踹飞。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苏辞还是拉过桃楚,悄悄问道:“桃楚,这河中真没有河神吗?”
桃楚道:“没有,都是些死尸。”
这南城门外的河一片混浊,看起来深不可测。听到桃楚的话,苏辞抖了抖,甚至还听见了从河边传来的乌鸦叫声,凄厉又瘆人,她忍不住道:“别胡说。”
桃楚道:“我没胡说,这些尸体应该是从上游漂下来的。”
幸好两人声音小,没有被让人听到,否则旁人一定被吓得跳起来。
十来多只船果真安安稳稳到了河对岸,女人们高兴地欢呼一声,她们纷纷感谢华夫人的慷慨大方,便兴高采烈地去米铺市领米去了。
许月华与州官商议好此次案件该如何调查、处理,才想起一旁还有她姐姐的女儿。
等到其他人都下了船,许月华拍拍许春武:“阿武,你好像又长高了?”
许春武常年待在漠北,一般情况下既不会回封地安阳城,也不会与姥姥相见。这次如若不是国主召唤,她也见不到华姨。
许春武笑道:“我都这么大了,哪里还会长高?华姨越来越客气了。”
许月华道:“想来是我太久没看见你了,看错眼了,我还记得你和阿铮的个头一样高。对了,不知这两位姑娘是?”
许春武将苏辞和桃楚的事情告诉了华姨,不过隐瞒了苏辞获得麒麟角的事。
许月华听完许春武的奇遇,连连对桃楚道谢。方才她在众人面前表现得稳重镇定,只有这会儿才像是个担心家人的普通人,又为家人脱险而感到庆幸。
“吃过饭了么?我让厨娘做蟹黄包给你吃,你以前最爱吃这个。不知你的两位朋友喜欢吃什么?”
长辈对小辈最直白的关心,就是问是否吃过饭。许春武笑了笑,正要开口,却看到一身穿劲装的女子穿过人群,她走到许月华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许月华眉头一皱,随即面色如常。她有些为难地看向许春武,道:“阿武,真是不巧,我要去一趟府衙处理事务,会有马车送你们回去,千万要招待好你的两位朋友。”
许月华满是歉意,原本说好要带许春武三人去吃饭,却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
但许春武怎么会怪许月华失约?许月华是一城之主,又爱操心,总是亲自过问城中大小事务,忙起来更是连饭也不记得吃。
许春武忙道:“华姨,不用管我,你忙你的,我带她们回家。只是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这安阳城还要指望你呢。”
许月华轻轻拍了拍许春武的肩膀,哭笑不得地道:“这么久不见,倒有几分像个大人了。”
许春武无奈地道:“我早就不是小孩了。”
许月华这才正色道:“这次又是因为那事,有人发现城里重新出现私娼,一连追查多日,发现是有人预谋要在城里宣扬这事,差使抓到了主犯,我要去看看情况。”
许春武也严肃起来:“一定要查清楚,安阳城绝不能出现私娼。”
许月华点点头,又莞尔一笑:“这事有我呢,你忙你的去,千万别年纪轻轻就跟你姥姥一样不苟言笑,看着就老气横秋的。”
眼看许月华要去查案,许春武不好阻拦,只能叮嘱她记得吃晚饭。她的华姨一旦工作起来,就完成沉浸其中,根本想不起来休息和吃饭。
这时,许家的车马也已经到了城外,三人便乘车回府。
夜幕降临,安阳城反而更加热闹。
安阳城是一座祥和、富裕的城市。到处张灯结彩,街上人头簇拥,欢笑不绝,还有莫名的香气,仿佛是在过年。
苏辞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她早就听说过许家管理的安阳城是一座几乎可以媲美朝歌的城池,据说这里不仅有从西方来获取商机的商人,还有从海上坐船而来的遥远异乡之客,他们将异乡的文化和宝物带入安阳城,又交换带走了同等的宝物。
最重要的是,安阳城是一座和善的城市。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自不同地域,有不同文化,甚至连饮食习惯也天差地别,但安阳城不在乎这些,只要有手有脚,就能挣到一口吃的。
包括女人。
苏辞还记得学堂的人时常讨论安阳城,朝歌也是一座面向所有人的城池,可到底在对待女子时,与对待男子的方式有所差别,安阳城则没有这样的区别对待。
苏辞相信,若一个城主能因为女人不吉利之类的狗屁说辞并亲自调查此事,便说明这里的确是个适合女人居住的地方。
苏辞轻轻叹道:“真好啊,我也想住在这里。”
苏辞看向桃楚,对方正没心没肺地嗑瓜子,注意到她的视线后,桃楚歪了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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