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杰轻哼了一声,这婆娘见钱眼开,要是不交代她,万一引起定北王的不快,那就麻烦了。
客栈老板不认识那位扶住她的人,她微微点头致谢:“多谢姑娘刚才帮忙,我年纪大了,被那么一撞,要是跌在地上,说不定腰都要折了。姑娘怎么称呼?”
“叫我盘牙就好。”
盘牙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她皮肤暗黄,明显是风霜留下的痕迹,可整个人都有着一种奇异的活力,让人忍不住欣喜。
已经知道客人的来头,客栈老板自然不敢怠慢,她亲自带队,将最好的客房分给他们,又吩咐店小二给他们的马匹吃最新鲜的草料,反正多余的钱都从县令的口袋出,那位又不缺钱。
其实许春武一行经过城镇时,都会尽量选舒适但又不会太过显眼的客栈留宿,他们的路途本就遥远,没必要在吃住上苛刻自己。
若是不跟许春武走,苏辞自己一人回朝歌,肯定不会选这样大的客栈留宿,也不会得到这样的礼遇。
跟着店小二身后,苏辞小声向桃楚嘀咕:“有权有势真好啊。”
桃楚看她一眼。
苏辞以为她不解,补充道:“你看,别人一知道定北王来,各个都是着急忙慌,以前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看见县官,连话也说不上,可这些人现在却对我们客客气气。”
桃楚道:“他们不是对你客气。”
苏辞叹道:“我知道,所以才说有权有势真好,连带着你和我都跟着沾光了。”
桃楚提醒道:“不是你和我,是只有你。”
苏辞瞥一眼她:“你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哪里能住到这样大的客栈?”
桃楚道:“我在哪里住都一样。”
苏辞道:“我差点忘了,你是非人。”
桃楚道:“你也想有权有势么?”
苏辞只是感叹一下,她生来就是农女,即使跟在母亲身边学习,也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听到桃楚的话,她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就算我想有权有势,也变不了有权有势之人。”
桃楚道:“为什么?”
这世上,有些人不需要努力,生来就是有权有势之人,也有例外,例如书生。他们是唯一能改变穷苦命运之人,一旦中举为官,便有机会成为有权有势之人。可书生里面没有女人,即使太|祖在世时曾设立女子学堂,也曾任命女官,但他们的结果最终如何?自太|祖薨,这些女官要么被迫辞官,要么嫁人,在朝廷的过往仿佛昙花一现。
苏辞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得郁闷地长叹口气,道:“总之,女人要变成有权有势之人很难,除非……”
桃楚道:“除非什么?”
苏辞道:“除非嫁人,嫁一个有权有势之人。”
桃楚皱眉道:“为什么?”
苏辞道:“什么为什么,你怎么有这么多为什么?你想,你嫁给了有权有势之人,也就相当于嫁给了有权有势,你的夫君是有权有势之人,旁人肯定会畏惧你。”
桃楚道:“我知道,这叫打狗还看主人。”
苏辞莫名有一种被骂了的感觉:“你是非人,说了你也不懂。”
桃楚不反驳,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睡觉。”
苏辞和桃楚分到了一间房,他们一行人多,不能一人一间房,因此每次选住房时,苏辞总是和桃楚待在一起。桃楚没有意见,她一路上都不怎么操心衣食住行,其他人在哪,她就跟到哪,吃了睡,睡醒赶路,累了就吃。眼看分到了一间房,她倒床便睡,苏辞怎么也叫不醒。
苏辞在家时不怎么在外走动,娘亲还在时,她一直跟在娘亲身后,娘亲不在后,她便跟父亲学习打猎,整日待在后山。但自从离开家,到了喜桃,又从蓝田县醒来后,她才真正开始观察这个国家。明明都属于无悲,可在生活、饮食、语言上,北方和南方相差很大,苏辞渐渐心生兴趣,每到一个城镇,便想要到处看看。
苏辞打算去街上转转,可桃楚怎么也揪不醒,她也只好放弃。
苏辞打算一人出去逛逛,才要询问店小二,看见陆子怡已经在楼下了。
陆子怡正在询问泾阳城里有什么好去处,店小二一一回答后,她才看见苏辞。
“听说城里有一家炕锅羊肉卖得特别好,我打算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苏辞已经填饱肚子,她这会儿不饿,不过她在这人生地不熟,有人愿意一起出去总是好的。
“两位贵客是要去朱家羊肉铺的炕锅羊肉?他们家的羊肉新鲜,做出来的味道也好,可这时候去人多,要排队,两位要小心被晒伤。两位若是不急,不如等我叫小二去排队买,两位贵客在这里等着便好。”
说话的是客栈老板,她掀起后院的帘子,便听到两人的对话。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何况又是京城的贵客,可不能怠慢了他们。
客栈老板笑眯眯地道:“若是想去玩,我便让小二做两位的向导,城外有一座崇文塔,听说是无悲最高的塔。每逢正月十五,便有许多僧人来塔下讲经布道,即使平常,也有为一睹崇文塔的风采而从外地风尘仆仆赶来的僧人,二位要是有意,可以去看看热闹。”
“我不信那种东西,”陆子怡面上出现嫌弃,转而对苏辞道,“你要去吗?先说好,我最不喜欢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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