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觞!你,你没死!
看来王爷还记得我。
罗洲王怎能不记得?
裴子觞,裴子莹。
医谷桃源,裴家姐弟,一个面冷心软,不谙世事,一个狡猾如狐,生性叛逆。
当年,晏渊与花月胧初登帝后之位,九洲常有动乱,他们征战四方,最终平定天下,而追随他们的有功之臣,皆被分封犒赏。
九王便是当时立功最大者。
只是已无人知晓,罗洲王的功劳有一半是裴家姐弟的。
当时罗洲深受毒灾,裴家姐弟跟随他,冒死进入其中救人,才令他打败了兴风作浪的敌首,偏偏姐弟俩皆无心名利,救人后就回了医谷,未曾在帝后跟前露面。
于是所有的功劳都归了罗洲王。
倘若事情就到这里结束,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可惜人心永远比想象的更可怕。
九洲之中,冥、罗二洲出了名的难治理,罗洲王虽被封王,但日日焦头烂额,便时常前往医谷散心,与姐弟俩喝酒谈天。
正巧有一回,裴子莹出门,罗洲王撞见了偷偷翻看家中禁术的裴子觞。
那禁术,就是炼魔之法。
能令人快速变强,还能修成传说中的天魔之体。
裴子觞对此大为批判,罗洲王却生出了野心,开始单独接近裴子觞,甚至,在得知他喜欢男子后,不惜有意讨好,屈居人下。
一场缠绵后,从熟睡的裴子觞手中偷到了炼魔之法。
他在千秋崖下建魔坑,聚万魔,暗地里搜寻体质特殊可做炉鼎的女子,推入其中,以邪法令她们怀上魔胎。
也不知是不是天有定数,不肯轻易令天魔之体现世,这最后一名女子,无论如何都寻不到。
终于,被野心冲昏头脑的罗洲王将主意打到了裴子莹身上。
裴子莹,纯阴之体,亦是天生的炉鼎。
然而,就在他煞费苦心将裴子莹推下千秋崖,快要得逞之时,裴子觞赶到,以性命为代价,阻断邪法,炸毁了魔坑。
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罗洲王恨极,可看到裴子觞的死,心脏却仿佛被撕成两半,鲜血淋漓。
唯有真心才能骗得真心,那确确实实是他这些年来,唯一付出过感情的人。
如今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谈起过去种种,罗洲王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他没认出,他怎么可能没认出来!
裴子觞笑了笑:王爷,你要杀了我吗?
罗洲王第一反应的确是斩草除根,凌厉的掌风已至他额头,爱恨浮上心头,一时竟下不去手。
死去的情人,总是会变成难以释怀的白月光,在十年如一日的谋算岁月中,变得越来越美好。
尤其是这个人,从未对不起他。
是他为了野心,背叛亲友,负尽深情。
罗洲王闭了闭眼睛,转而捆住他,扔到一边,走到门口道:本王知道你是回来复仇的,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明白本王心中的抱负。
裴子觞嘲讽道:你的抱负,就要用我姐姐,用无数人的牺牲去换吗?
历来千秋大业,难免血流成河!对与错,不在你一人之言。
说罢,罗洲王甩袖出了门,吩咐守卫严加看管,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天已晚,等太阳再次升起,就是罗洲王与天魔女大婚之日。
屋内昏暗而安静,裴子觞面无表情地低头,解着身上的绳索。
他早料到罗洲王不会杀他。
不是当年那份感情占了多大分量,而是这段时日,他借着仇莫宁的身份,在身上洒了回梦香。
这并非剧毒,不会引起罗洲王的警觉,只会令其重温旧日美梦,在梦中,一遍遍加深对故人的依恋,以此来作为他暴露身份的筹码之一。
裴子觞慢慢地坐起,看着屋外巡查的守卫,这些守卫他都能解决,怕只怕,罗洲王还在暗中布了后手。
第60章 身世
裴子觞正沉思, 忽然察觉空间波动。
只见,四周星河浮现,光华流转, 仿佛一瞬间从罗洲王府来到了浩瀚苍穹。
谁?
他警惕抬头, 背在身后的双手已掐了法诀。
片刻, 裴子觞看清了,竟是个白衣少年!
天人之姿, 风华绝世。
少年神情无波, 金瞳流淌着火焰般的光, 叫人一时恍惚,这究竟是真人,还是遗失在亘古岁月中的神像?
阿弥陀佛。
裴子觞移开视线, 发现还有个身着袈裟的青年和尚,和尚将佛珠一扯,隐有金刚怒目之相:罗洲王丧心病狂, 小僧定要与他一决生死!
裴子觞默然,看来,这两人早就来了, 还将他和罗洲王的旧怨听得一清二楚。
可屋外守卫仍在, 毫无动静。
偌大的罗洲王府,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潜入, 莫非这两个人是渡劫期以上的强者?
他这么想着,就见少年持礼道:仇阁主, 晚辈, 晏雪空。
晏雪空。
再加上那特殊的银发金瞳。
裴子觞眉心一跳, 脱口道:你是大晏神朝太子!
是我, 前辈。晏雪空点了点头, 道:方才你与罗洲王的谈话我都已听见,对不起,是神朝失察,令作恶多端者为王,残害无数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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