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云瑛心道,龙凤二族恩怨难休,这些年来, 你们凤族可没多待见胧后娘娘。
当然,这话她不好说。
丹试还未完,你们私下再议,不要闹得灵洲人心惶惶。云瑛收回搭在梁藩腕上的手,皱眉道:情况不太好, 你怎么弄的, 伤势这么严重?
梁藩突然抓住她的手,脸色惨白, 流露出一丝恳求之意。
云瑛罕见的犹豫了, 长生殿与凤族渊源颇深,这事不该她管, 但梁藩伤得这么重,确实无法再担任殿主之位。
未免引起灵洲动荡, 让薛长风接手长生殿是最好的选择。
云瑛抬头道:我已查探过,梁殿主伤势为真,薛长老接手顺理成章, 凤族为何如此反对?
他若真是薛长风, 凤族自然不会反对。
什么?
高台上, 薛存意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灵洲王!这个人不能当殿主,他根本不是我爹!
声音回荡,整个天地都仿佛静了静。
云瑛扶着梁藩,被这一嗓子喊得有点懵,薛长风当即道:存意,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应该等到丹试结束,但我不能容忍你在这败坏我爹的声誉,我爹一直感念凤族传下丹书古卷之恩,绝不会像你这般引导两方分裂敌视!
薛存意双目通红,可他忍住了没哭,一五一十讲述了所有的事,从那天夜里目睹父亲死亡,讲到被凤祁救回凤族,再到今日参加丹试。
云瑛听着,神情渐渐变得凝重,灵力锁定薛长风,怀疑道:你?
薛长风并不急,苦笑道:这孩子不知听信了什么谗言,灵洲王,若真的发生这些事,能瞒得过殿主吗?我与殿主几十年的交情,他不可能认不出我。
梁藩不停地咳嗽着,默认了他的话。
薛长风掀开衣袖,露出一道奇形怪状的疤痕:这是几年前炼药时不慎灼伤,还有其他胎记,灵洲王可与殿主一一核对。
薛存意怒发冲冠:这是我爹的身体,一定是你,是你夺舍了我爹!
父子对峙,天下奇闻,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时,云瑛忽然抬手,掌心浮现出一盏小灯,摇头道:存意,这是引魂灯,若是夺舍,身与魂不合,引魂灯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反应。
这便是说薛存意错了。
不,不是的!我分明亲眼看见
薛存意连退数步,捂住了头,他脑海中画面闪现,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我,我真的弄错了吗?这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云瑛叹了声:存意,若如你所言,除了凤族凤祁,还有谁能证明你说的话?
满座无虚席,四方皆寂静。
我呀。
就在薛存意几乎绝望之时,一道稚嫩的声音蓦地响起,晏雪空不知何时走到了高台上,裹着披风兜帽,小小的团子,竟没人注意到。
存意哥哥,不要怀疑自己,晏晏相信你。幼崽牵住薛存意的手,仰脸冲他笑,薛存意眼眶微热,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谁家的奶娃娃跑到这来捣乱?来人,将他带下去!
随着薛长风一声令下,晏雪空解开披风,掀开兜帽,红衣华服,银发金冠,他抬头对上灵洲王的目光,淡金色的瞳仁含着莫名的震慑与威严。
站在边上的黑袍少年陡然僵住。
灵洲王呆了呆,睁大双眼,突然推开身旁的梁藩,厉声喝止正欲抓人的长老们:住手!这个孩子,谁都不能动他!
梁藩极少见她如此失态的模样,下意识问:这孩子是谁?
年幼的孩童走上前,竟有一种从容的气度,不疾不徐道:大晏太子,晏雪空。
他离开皇宫时,父亲对他说,你是大晏太子,天下无处不可去,九洲目之所及,皆是你的臣民。
所以,晏雪空一点儿也不怕。
灵洲王云瑛,参见太子殿下!云瑛飞身而来,毫不犹豫地俯身见礼,看着眼前的幼童,她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殿下何时来的?娘娘竟没传信给我,险些惊扰殿下。
底下乱成一团,大家纷纷跳出来,赶紧跟着行礼,乌压压拜倒一片。
泱泱神朝,君临天下。
程琉暗叹,果然是那位小殿下。
晏雪空镇定道:免礼。
九王之中,云瑛与花月胧的关系最好。当年晏雪空满月时,九王齐赴皇都,也只有云瑛有幸见了他一面。
云瑛还记得那个小小的婴儿,月华般的银发柔软蓬松,睁开的眼睛如同最耀眼的日光。
当他站在这里时,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云瑛站起来,转身便用灵力禁锢了薛长风,态度与先前截然不同,薛长风喊道:灵洲王,你这是何意?
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变故,他终于有些慌乱了。
晏雪空道:他是假的,抓住他。
云瑛二话不说,扬手一拽,便将薛长风抓过来按倒在晏雪空跟前,干脆利落道:殿下,您要如何处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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