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本在专心聆听施虎的一些体己话,闻言不由转头望向施乔儿,见她面色微红眼眶潮湿,脚似乎还不灵便了一只,心思当即便飘了过去,耳边再传来字眼,便什么都不清晰了。
施乔儿呢,眼下也顾不得脚上疼痛,走过去坐在施玉瑶旁边,赌气似的瞪着两只杏子眼,死盯着对方道:“我问你,我大婚那天,你为什么不来送我。”
乍一听全是愤怒,仔细一听又全是委屈。
施玉瑶勾唇一笑,手里把玩着只盛酒的琉璃小盏,两只狐狸眼对着施乔儿,顾盼流辉,浑然天成的媚意从眼角一直绕到眉梢去。
施家三个女儿,美得各有千秋。大姐沐芳是馆中陶,乔儿是清晨露,老二玉瑶,便是不折不扣的红芍药,美得扎眼夺目,透着股子妖气,让人想忽视都难。
慵慵懒懒一开口,连声音都带着微微沙哑的柔媚劲儿——
“我一个二嫁死过丈夫的前寡妇,怎舍得在我小妹大喜之日时,特地来给你找这不痛快。”
话是笑着说的,透着股子微妙的阴阳怪气,整个气氛都冷了下来。
施乔儿听不出二姐这话中锋芒究竟指得是谁,眉头一皱道:“你不来我才真是不痛快,我分明有两个姐姐,却只有一个陪我出嫁,我不管,施玉瑶你赔我。”
此时的施乔儿还并不知道,大姐沐芳给她添的嫁妆里,有一半是出自她这仿佛没有心的二姐手里。
施玉瑶妖妖娆娆的把身子往桌上一倾,指上丹寇鲜红,轻托下巴道:“你说,想要我赔你什么。”
施乔儿非常认真的想了半天,最后绞尽脑汁得出来个:“我记得你刚和雁行哥哥成亲那会,腕上常戴一串红麝香串子,现在想来也挺好看的,我要那个。”
施玉瑶轻笑一声:“不给。”
语气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施乔儿震惊住了,委屈巴巴喃喃道:“我都没敢要太贵的,就一个串子你都不愿意给我玩。”
施玉瑶眯着眼睛瞧她:“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不都是紧着先给你用,你当真稀罕我那串子?我都没提你当初将我最爱的玛瑙项圈摔碎,你怎么不想着赔给我?”
施乔儿震惊到张大了嘴,先是望了眼沈清河,接着回过头捂嘴道:“你居然翻旧账!”
施玉瑶一笑:“翻旧账怎么了?做了还不让人说啊?娇气包,爱哭鬼,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总爱翻人家妆奁,翻到好东西了不给她她就哭。”
施乔儿气到语无伦次两眼冒泪光:“你还说,你还当着我……我……”
“相公”两个字施乔儿实在有点无力说出口,憋半天憋出豆大的两滴泪,气得一甩手起身道:“这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沈涧!沈涧你带我走!”
作者有话说:
提问:哄好一个哭包需要几步?
答:给她一个沈清河ewe
第15章 施家
施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行了!小时候吵,长大了吵,嫁出去了回家吵!真是受够你们了!”言罢拉起沈清河的胳膊,“走,咱爷俩去书房说去,把地方留给她们几个!”
沈清河惦念着施乔儿脚上的伤,被往外拽着走的过程不忘回头看她:“脚怎么了?”
施乔儿本在气头上,被这一问莫名熄了火,头顶炸起的绒毛都顺了下去,眨着两只忽闪的眼睛,瘪着嘴巴道:“摔了一跤,可疼了呢。”
沈清河开口还想说些什么,但老丈人明显被闹烦了此刻只想清净,大劲一使就给人拽了出去。
施乔儿回过来神,扭头和施玉瑶继续大眼瞪小眼。
施玉瑶眼带笑意:“怎么,不走了?”
施乔儿秀丽的眉梢一挑,脑筋转了个弯儿,理直气壮道:“都是这个家的女儿,凭什么一走就是我走?”
沐芳揉着头,无可奈何:“好了,都少说两句吧,这里的酒菜味熏得我直犯恶心,一块到后面歇着如何?”
老大一年回不了几回娘家,老二更是这两年头回迈进国公府门槛,两人的院子都冷清异常,思来想去,姐妹俩还是到了三妹的小院,起码还有几分人气儿在。
精雕玉琢的少女闺房依然是原本模样,水玉珠帘随清风摆动,叮咚脆响清冽悦耳。
一帘之隔的房外,绿荫蔽日,凉爽怡人。
房中,茉莉香从青釉莲花形香炉中飘出,烟丝清细,在半空中袅袅浮动。
美人榻上,施乔儿没骨头似的靠在大姐身上,皱着眉头看四喜给自己脚踝上的伤处上药,时不时倒吸口凉气。
沐芳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盏酸梅汤,呷了一口,望着小妹的脚道:“这么大个人了,走起路还毛毛躁躁的,幸亏伤得不重,不然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小半年难以活动。”
施乔儿恹恹嘟囔:“我娘都已经说过我了,大姐姐你就不要再说了,我往后会小心的。”
施玉瑶本坐在一旁雕花小榻上吃茶,闻言嗤笑一声:“某些人不长记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光嘴上说有什么用。”
施乔儿一下子坐起来:“施玉瑶你是不是又想吵架!”
动作一凶牵扯到了脚上伤处,再度疼得呲牙咧嘴。
沐芳:“打住!都不准再吵,我近日里心情莫名烦得很,你俩若再闹,我就让人拿帕子来,把你俩的嘴都堵上。”
施乔儿虽气,但见好就收,软趴趴靠在沐芳身上撒娇:“我错了大姐姐,我不同她闹了便是,你不要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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