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我们来问个事。”关山长一脸憨厚。
“哎呀, 是官哩,上田村啥时候搬?”
“凭啥不先搬我们哩?下田村还在我们下面哩!”
“是不是规划没走我们这边啊?我听说这事跟修铁路一样, 绕过了我们村哩!”
村民们七嘴八舌,表情很急迫。
八卦是人的天性, 尤其是这个八卦和自己息息相关, 传播消息最快的永远是口口相传, 永远是基层传播。
关山长自己还没有了解到消息,倒是被别人问了许多问题。
他也只好表示自己并非专门负责这个的, 搬完下田村就差不多轮到上田村了,反正大家都要搬的, 再多细节就不知道了。
忙活了一大轮, 他终于知道他想要的信息了。
上田村最近是有人死, 老张家的小儿子和小伙伴们下水游泳,结果几个猛子的功夫, 小伙伴们上来了,小张儿没上来。
起初小伙伴还以为小张儿和他们玩,也没在意,但是小张儿迟迟没上来, 就慌了。
一些人连忙去叫大人, 一些人潜水下去找小张儿。
然而水草太多,人一多水又混,他们始终没找到小张儿。
后来大人来了, 又挨着河上上下下巡索了一阵, 还是没找到。
老张家知道了这个事, 又请了村里的人去打捞,小张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归是要入土为安的。
然而,直到今天,小张儿还是找不到。
他大概也许是死了。
村里的老人说,河里有大鱼,小张儿定是连尸骨都被吞了去。
关山长想了想,倒是没有去老张家了解信息,而是去了那几个小伙伴家。
他去敲其中一家的门,小伙伴里,这家年龄最大。
“谁啊?”门里传来稚嫩的童音。
“是二木吗?叔叔来问你点事。”关山长说道。
“啥事啊?我爹妈不让我出门。”二木说道,他没有开门。
“小张儿掉水里那天,你和他一起游泳,是吗?”
“和我没关系!”二木很紧张的说道:“是小张儿提议下水比赛的,不是我们怂恿的,你不信可以去问其他人。”
“你放心,我不是来问你小张儿的事的。我只问你,你们当天游水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关山长安慰道。
“不同寻常的东西……”二木声音渐弱,似乎陷入了思索。
关山长耐心等待,做他们这行,提问也是有讲究的,不能事先带着立场和答案去问,不然回答者可能会先入为主,自己联想一番,给出一个你“预设”或者“想要”的答案,反而不利于调查真相。
“那天,小张儿说要去玩水,本来大家都在玩泥巴,但是小张儿说看见水里有一颗好看的石头,说大家比赛,把那颗石头捞出来……”
二木陷入了回忆,一点一点缓慢的讲述道。
“……我们下了水,发现哪里有什么石头,周围到处都是水草,根本看不清。对了!我好像模模糊糊的看见有一道黑影,但是他们都说没看见,我也不太肯定了……”
二木先是想起了什么的大喊了一声,然后语气又迅速的弱了下去。
大家都没看见的事情,他也不好讲了。
关山长精神一震,“什么样的黑影?”
“长长的、大大的、动作很快。”二木回忆道。
怪不得他不敢确定了,他们下水游泳,一眨眼的功夫便窜出一大截,可能什么树枝水草都会被看错,尤其是黑影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宽泛了。
“为什么他们都没看见,就你看见了?”关山长问道。
“他们都是水里瞎,只有我敢在水里睁眼。”二木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们是在哪里玩水的?”关山长问了最后问题。
二木描述了一个地方,和她们发现童鞋的地点,不是一个地。
“小张儿,他死了吗?”二木犹豫了下,问道。
对于他们这些小孩儿来说,死亡是一个既近又远的事情,村里经常有白事,他们就在吹拉弹唱的灵堂嬉戏玩耍。
死亡就是那张挂在灵堂的黑白照片,死去的人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意义和关联,无非就是见不到了。
然而,对于孩子们来说,新鲜的事物才是构成他们生活的全部,淡去的就淡去了。
“别想太多。”关山长回道。
他实在应付不来这种情境。
二木没有回话了。
营地里,三人面前摆着一叠资料,余小双正襟危坐。
“尾田村,最近三年死亡十四人,其中八人与河水有关,几乎都是落水溺死,部分至今都还没找到尸首。最近三个月只有一例,死者为小孩。”余小双汇报道。
资料收集完全,她们通过走访和户籍调查,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除开老死疾病等自然死亡的人之外,大部分意外死亡的人都与水有关。
关山长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个数据看着夸张,但实际基数太小,又由于身处水乡,所以还不是很能说明什么。”
现在的证据不够,不足以说服调查局上面加派人手。更何况,加派人手能做什么呢?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吗?那就需要太多人了。
苏茶没有回应关山长,而是说起另一件事,“我看到部分案例中,提到有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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