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戎站在他身前,默默地垂眸望了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等附近服务虫背对他们的时候,他突然拉上裤腿露出一小截脚踝,蜜色的肌肤骤然变成金属色,坚硬的铠甲仿若流淌的溪水陡然结为冰棱,在光下反射出耀眼的色泽,熠熠生辉。
与近在眼前的真货相比,原本还像点样的赝品顿时显得格外粗制滥造。
装完逼,却戎又默默放下裤子,竭力忍住上扬的唇角。
解雁行一脚蹬了过去。
在收银台付完钱,却戎发现解雁行的长裤完全将他贴了纹身的脚踝遮得严严实实,有种贴了白贴的感觉,而且脚踝这个部位又不是什么重要地方,刻意选择这里真的很奇怪,不由得问:“为什么要挑脚踝?”
“嗯……阿喀琉斯之踵听过吗?”解雁行笑了一下,“我们那里的一个寓言故事,讲的是一名母……一名雌父将他的孩子泡在可以令虫刀枪不入的冥河水里,但因为是捏着孩子的脚踝倒提在水中,导致孩子长大后被一支毒箭射中脚后跟而死去。所以,脚踝也是一处非常重要的致命点。”
却戎:“……”
却戎不明觉厉,并且明智地不再提出任何问题,生怕解雁行把他给忽悠瘸了。
距官方组织的队伍开始游行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专为庆祝虫铠节的街道上早已络绎不绝,挤满了来来往往的虫,他们都大大方方地露出了自己身上虫化的部位——大多是在胳膊、脖颈、大小腿等处,有些是真实的,有些则和齐诺一样是贴纸贴的,但没有虫会嘲笑纹身贴纸,只会夸赞对方虫铠上的图案漂亮。
全身贴纸实在是个巨大的工程,解雁行没良心地把齐诺抛在服务中心,帽子一扣先和却戎出去逛起了街。让齐诺随后再来会合。
虫多虽然挤得慌,但也有好处,只要不在什么地方长时间停留,解雁行的存在就不再那么惹眼,很多雌虫可能闻到了一抹令虫心神荡漾的雄虫素,但压根找不到雄虫在哪。
摊贩们借着节日大做生意,一路摆满了沿街的各个角落,摊子上售卖的商品都或多或少沾着虫铠的元素,就连食物都和铠甲有关,最受欢迎的一款小食大概类似于烤了三天的锅巴,令地球人解雁行大开眼界,并且表示根本嚼不动。
尝了一口发现实在废牙之后,解雁行把‘锅巴’上沾着自己齿痕的那处掰掉,剩下的递给了却戎,后者立刻放进嘴里嚼得嘎嘣响,声音听起来十分带劲。
很快,喜新厌旧的解雁行又找到了新玩意——混杂着银色细碎流沙的橘红色果汁,美得仿佛夕阳下炙热艳丽的沙漠,他果断掏钱买下,然后尝了一口就发现……细沙居然就是货真价实的细沙,入口的瞬间就仿佛鸡在吃砂砾消化胃里食物,粗糙的口感差点把他喉管磨穿。
“给我吧。”却戎就知道细皮嫩肉的雄虫肯定喝不惯这东西,不过刚才看解雁行一无所知爽快付钱的模样,他也坏心眼的没有事先提醒。
解雁行依言递过去,然后才假惺惺地说一句:“我喝过了。”
差点睡桥洞翻垃圾桶的却戎怎么会在意这些,在前线打仗的时候他什么没有吃过。“你喝过的东西难道就有毒吗?”却戎含上吸管吸了一大口,然后就感觉口腔被麻了一下,嘴唇都失去了知觉。
哪有在沙汁里面放花椒的?他十分费解地举起水杯摇晃几下,然后果断两三口喝完了一整杯。
解雁行简直就像一个新生的幼虫,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甚至连弓箭射气球这种八岁虫崽都骗不住的幼稚把戏他都能驻足观看许久,却戎也耐心捧着碗土豆炸知了在旁边陪他看。但没过一会,周围一众被解雁行美色迷惑的旁观雌虫倒是全都按捺不住,一个二个争先恐后地抢着在雄虫面前表现自己,疯狂排队射气球,然后再把领到的小礼物统统送给解雁行。
因为实在盛情难却,很多虫还只是纯粹的欣赏,即送了东西就跑,送来的又都是些小玩意,解雁行礼貌接过之后干脆分给了身旁的小朋友们。
一时之间摊贩、虫崽们、雌虫们都很高兴,这波是三赢。
可就在这时,有一个胆子极大的魁梧雌虫从虫群中冒了出来,他先是自信满满地朝解雁行亮了亮自己满虫铠化的胳膊和大腿,又撩开衣服下摆秀了下四块还是六块腹肌,再豪情壮志地说:“雄子,我在这里观察你很久了,很中意你,看上哪个奖品了尽管说,我给你搞来!”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他献宝,摆摊的老雌虫早就想直接把一等奖铠甲骑士虫偶送给解雁行,以报答他活招牌之恩,但看着一众雌虫对着俊美雄虫孔雀开屏的求偶样,他一边感叹着还是年轻好啊,一边坐在后方愉快地赚了个盆满钵盈。
“不用了。”解雁行微笑道,“我就看看。”
魁梧雌虫就不知道拒绝两个字怎么写,拍了拍胸脯爽快道:“没事!不差钱,大不了我直接给你买下来。”
一面说着,魁梧虫一面强行往解雁行身边挨靠。解雁行的眸色微微冷淡下来,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的触碰,失去了继续驻足的兴致。
忽然,一只金属色的手如切刀一般展下,横在一人一虫之间,也挡住了魁梧雌虫还想试图去碰解雁行的爪子。整只虫焕然一新的齐诺不知何时站到了解雁行旁边,从脖子开始一直到脚底都是银哗哗的,简直像一把不锈钢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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