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正在手术室外,在场的还有姜兰。这应该是姜母此生的最后一场手术了,医生说成功率不足一成,姜兰原本不同意的,但姜母坚持要手术。她知道,母亲这是累了,不想再熬下去,也不想再拖累她了。
这种情形下,乔晋渊只能留下来做“备用血库”。
余殊打电话,他不敢接,生怕她听出什么端倪,让好不容易缓和的夫妻关系再度结冰,所以让程威接,谎称自己在开会,先探探她的口风再说。
“她说什么了?”乔晋渊问。
程威道:“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乔晋渊望了眼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我待会儿给她打回去。”
程威赶紧将手机递还给他。
姜母终究没能熬过去,盖着白布的手术车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乔晋渊看向姜兰,后者平静地说道:“乔董,你去找乔太太吧,我这边没事了,别耽误了你们。”
乔晋渊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先走了。你要是需要帮忙,随时联系我。”
姜兰:“好。”
乔晋渊去停车场开车,同时打电话给余殊。拨出去的那一刻,他很怕听到的又是“无法接通”或者“对方已关机”之类,因为那样说明余殊又把他拉黑了。
好在并没有。
电话响了约莫十来秒,对面就接了起来,他赶紧道:“余殊,刚才你找我?”
那头的余殊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这个“刚才”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她“嗯”了一声。
乔晋渊:“你说有重要的事跟我说——”
余殊道:“也不是特别重要,就是我这几天住小语这里,暂时不回家了,跟你说一声。”
乔晋渊松了口气,暗道自己太紧张了,余殊这么乖巧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生气?他说:“那你——”话已经出口,却又想起自己并没有什么要叮嘱的,余殊跟秦语从小就认识,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她在秦语家,哪还需要他多操心?于是道:“那你们好好玩。”
“嗯,我先挂了。”
“好。”
余殊放下手机,秦语端着一煲鸡汤从厨房出来。那鸡汤闻着很香,汤面上干干净净的,看不出油花,料都在汤底,看上去又好喝又不腻。
这也是秦语的家传绝活之一。
余殊窝在沙发里,秦语把汤煲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盛了满满一碗递给她,轻声问:“还疼吗?”
虽然不是很大的手术,但毕竟还是伤身的,她原本就长得娇小,此时脸色苍白,看上去更加弱柳扶风了。
余殊摇摇头:“不用担心。”
她拿起碗,轻轻吹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立刻停止了这个动作,低头慢慢喝了起来。
秦语坐到她对面,又问:“请假了吗?”
余殊道:“不用请假,今天才周六,周一应该就没事了。”
秦语原本想劝她多休息,又想起她现在的心理状态,恐怕还是回去上班好一些,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些伤心事了。
余殊一连喝了两碗鸡汤,起身准备把碗拿去厨房,秦语赶紧接了过来:“我来我来。”
余殊没跟她客气,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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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星计划进入到第一个攻坚阶段,姜兰却因为要处理母亲的后事,请假回了老家,陆天青那边又要筹备新药上市,抽不开身,这些天乔晋渊忙得像个陀螺。等姜兰回来接手,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他这才想起余殊,正准备打个电话给她,余殊却先打过来了:“晋渊,你今天有空回家一趟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余殊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渺,无端给人一种距离感。可是细品的话,无论是声线还是语调,跟平常好像又并无不同。
乔晋渊甩了甩脑袋,把那奇怪的感觉甩走,说道:“有空,今晚我回家吃饭。”
余殊:“好。”
结束通话,乔晋渊又去实验室看了一下,便开车回家。
等回到家,余殊正在做饭,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他洗了手,去厨房帮忙,见到余殊做了四菜一汤,还有甜点,非常丰盛。
乔晋渊已经很久没吃过家里的饭了,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连工作也不想做了。才十点就去洗了澡,准备跟老婆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谁知推门进卧室的时候,发现余殊正在吃药。
他上前一步,问道:“你病了?”
余殊给他看了下手里的药:“最近天气反复,工作又有点累,喝点抗病毒口服液,先预防一下。”
乔晋渊仔细看了下,她眼底青黑,果真是很累的样子。他内疚:“这么累就叫外卖好了,怎么还自己做饭?”
余殊笑了下:“自己做的好吃。”
她起身把口服液的空瓶子扔到垃圾桶里,又打开抽屉,拿出厚厚一叠文件,说:“今天叫你回来,是因为有一些文件需要你签。”
乔晋渊奇怪:“什么文件?”
余殊走到床边坐下,一页一页翻给他看:“第一个是最近政府要对小区进行微改造,街道办发来调查问卷征求业主意见;第二个是小区物业突然撤场,业委会另外找了几家让大家挑选;还有之前的房子,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管道煤气泄露,需要业主签字维修……”
乔晋渊听得头皮发麻,他最怕这些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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