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8

    漫长的38小时后，崔书润终于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会长，您还好吗？”秘书等在门口，见了崔书润急忙上前。
    “嗯，没事。”经过38小时的高压审讯，崔书润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晕倒，“先回公司去吧。”
    “您最好还是回家去休息，公司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秘书扶着崔书润走出检察院的大门，早已等候在外面的记者们一窝蜂涌了上来。
    “崔会长，请问检察院的指控属实吗？您是否窃取了泰真的商业机密？”
    “崔会长，请问您和泰真集团现任的临时会长张允荷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崔会长，这次事件之后您是否考虑卸任会长一职？”
    “各位麻烦让一下，会长现在不方便回答任何问题。”秘书回身去挡开记者们的长枪短炮，转身为崔书润拉开车门。崔书润一个踉跄，身体朝一边歪倒下去。
    “会长，会长！”秘书用力搀扶着崔书润，焦急地喊着，身后的记者们也都围了过来。
    《演员崔书润遭高压审讯，检察院门口当众晕倒》
    《城进集团陷商业丑闻，崔书润恐辞去会长一职？》
    翌日，各大新闻网站刊登了头版头条，有记者发了现场照片。照片里崔书润被秘书搀扶着，虽然戴着口罩和墨镜，却难掩憔悴苍白的脸色。
    【呵，又是捕风捉影的新闻？人家城进集团的官方账号上可是什么都没说，崔书润本人也没说要卸任，又是你们这些狗仔在这里臆想的？】
    【啊啊啊啊啊润润老师怎么了？？！！怎么会被高压审讯啊啊啊啊，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你们这些××养的检察院还是人吗？？38小时的不间断审讯，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是吧？？心疼润润老师，那么好的一个人，被你们这样折腾】
    【商人哪有一清二白的？演技好不代表人品好，你们这些粉丝不要因为有偶像滤镜就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昨晚有粉丝去检察院门口抗议，结果被黑狗们赶走了。只是讨一个说法，就可以随便这样暴力地对待我们吗？？】
    【知足吧你们，这要放在隔壁邻居家里，你就是手里拿一张白纸，什么都不写都算是罪过。你们现在还能平平安安地回家，就偷着乐吧】
    评论区依旧火药味十足，崔书润被高压审讯的消息让粉丝们既愤怒又心疼，和一些路人喷子唇枪舌战，维护崔书润的形象。还有些粉丝关心崔书润的现状，想要去医院看望她。
    张允荷来到医院的时候，李世真刚好从病房里出来。
    “咦，允荷小姐？你好。”李世真看到张允荷，向她寒暄，“你是来看望润润老师的吗？”
    “……嗯。”张允荷点头，注视着李世真，“会长nim没事吧？”
    “医生说只是有些劳累，加上前段时间受了些风寒，身体抵抗力差才会这样的。”李世真说道。
    风寒？
    张允荷忽然想起分手的那天，那人在雪地里为自己披上的那件外套。
    “你不用担心，润润老师没有什么大碍。”李世真安慰张允荷道，“她已经醒了，你快进去吧。”
    “我只是来看看她，既然她没事，我就不进去了。”张允荷说着转身要走，“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诶，别走啊！”李世真连忙拉住了张允荷，推着她往病房里走，“我还要去赶通告，还是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
    李世真把张允荷推进病房里，体贴地关上了门，迅速地逃跑了。
    张允荷转过身，崔书润正坐在病床上，望向自己。
    “医生要我多休息，不准我离开病床。”崔书润手上挂着吊瓶，身上的病号服映衬得脸色越发苍白，对张允荷轻轻地笑着，“抱歉，又让你看到了我难看的样子。”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张允荷避开崔书润的目光，“刚才在门外碰到了李世真小姐。她已经显怀了，还要赶通告吗？”
    “通告？”崔书润旋即明白过来，笑了笑，“她没有通告，只是来看看我而已。”
    “这样啊，原来是我打扰了你们。”张允荷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做结案陈词一般。
    “小不点，坐过来吧。”崔书润抬眼注视着张允荷，拍了拍床边的椅子，“我有话想对你说。”
    崔书润的神色有些罕见的严肃，张允荷沉默片刻，走了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现在是不是还在喜欢李世真吗？”崔书润说道，“当时没能回答，是因为我也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
    “可是我们分手以后，我才发现，其实在我心里，早就没有李世真的位置了。”崔书润顿了顿，望向张允荷，“……因为心里已经被另一个人填满了。”
    “……”张允荷听了之后，垂下目光，“为什么现在对我说这些？”
    “圣诞节的那一晚，你没有接我的电话。那个时候，我就想要和你分享我的答案。”崔书润说道，“我想要告诉你那个事实。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的事实。”
    “崔会长是因为圣诞夜没有人陪，空虚寂寞冷，所以才给我打电话的吧。”崔书润的声音仿佛湖面上吹过的微风，明明是无形的，却撬动自己紧闭的心门。张允荷感觉自己心里的防线在动摇，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松口，“……如果从一开始就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回答？是因为我们睡过了，才开始贪恋我的肉体了吗？”
    “也许吧。”崔书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沉醉于你的气息，享受和你缠绵的感觉。虽然只有一晚，却总是忍不住地回想。这究竟是贪恋，还是爱慕，我也分不清了。”
    “崔会长倒是很诚实，没有狡辩说肉欲也是爱的一种体现。”张允荷抱臂注视着alpha，“既然从一开始就喜欢我，那就告诉我，您对我动心的那个瞬间，是什么时候？”
    “……”崔书润短暂地陷入沉默。
    “是我们共度的那一夜？第一次亲吻？还是我装醉勾引你，给你种草莓的时候？”张允荷偏过脑袋，打量着崔书润的面庞，“怎么，崔会长回答不上来？害羞了吗？感到害臊了吗？”
    “……是你不小心撞到我，一边道着歉一边跑进车里哭泣的时候。”崔书润缓缓地道。
    【张允荷，我看你当上本部长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不知廉耻，还有脸回到这里来？】
    【我表妹也经常犯错，可我从来都没有抽过她耳光】
    【对不起、对不起！】
    【会长，您没事吧？】
    刚刚撞了自己的人迅速钻进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瑟缩着抱紧自己的肩膀，似乎想要把自己缩成一个点。
    …………
    “哈……什么嘛，做了那么多勾引挑逗的举动，原来都是徒劳的，崔会长记住的反而是我最狼狈、最窘迫的样子？”张允荷回想起当时狼狈的自己，自嘲地笑了两声，“我的演技……真的有那么差吗？”
    “没有，你演得很好。”崔书润弯起唇角，“当时，我差一点就要陷进去了。”
    “这算是安慰我吗？”张允荷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我演技再好，也不如李世真的演技好，她才是你的最佳搭档，你们在荧幕上是best  couple。”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演员要想拍出好作品，靠的是演技；而商人要想赚钱，靠的是经商的头脑和手腕。”崔书润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允荷小姐已经是很优秀的商人了，何必要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里和他人做对比呢？”
    “既然是术业有专攻，崔会长为什么能把演技和经商都修炼得那么精湛？”张允荷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崔书润的面庞，“我也想成为像崔会长那样优秀的人……可不可以教教我，该怎么做？”
    “你想学什么？演技？还是做生意？”崔书润温柔凝视着张允荷，“等我出院后，欢迎你随时来赐教。”
    …………
    城进集团窃取商业机密一事给商界带来不小的震动，各大媒体纷纷报道此事。尽管崔书润已经摆脱了调查嫌疑，但为了避嫌，金融协会还是暂时取消了城进集团在协会中的常务理事地位，接任城进集团出任该职位的是日韩金融的徐伊景会长。城进集团曝出商业丑闻之后，股市一度出现小幅震荡。徐伊景借此机会大量收购小股民抛出的散股，手中的股份增持了8%，重新进入了城进集团的董事会，对集团内部的大小事务形成了干预。有媒体预测，日韩金融作为韩国市场新杀出的一匹黑马，将对金融界产生越来越重要的影响力。
    与此同时，张允荷的父亲提前结束了长达18个月的停职审查，重新回到了公司担任会长一职，张允荷也由临时的代理会长回到了本部长的职位。而泰真集团的前任代理会长张原植和城进集团的合作关系破裂，被收回了海外分社的运营权。张原植想要凭借城进集团的项目争夺家产的盘算彻底破灭，将面临一无所有的局面。
    “什么？你还要把海外分社的项目交给张家的人来做？？”城进集团的会长室里，崔晶润惊得叫嚷起来，“海外分社可是我们城进的项目，你忘了张原植是怎么坑我们的吗？书润你可为此差点去坐牢呐！”
    “要不是大哥和张原植做了那种肮脏的交易，我也不会险些入狱了。晶润姐姐虽然没有参与他们的交易，可你也在眼睁睁地看着，准备等我入狱之后分一杯羹，坐享其成，对吧？”崔书润平静地回答，“大姐是大姐，我是我，没有‘我们’。”
    “书润呐，你听我说……”
    崔晶润还想说什么，会长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张允荷从外面走进来。
    “这里是会长室，进来之前为什么不敲门？！”崔晶润一看见张家的人就光火，没好气地上下打量着她。
    “介绍一下，这位是即将接管海外分社的张本部长。”崔书润介绍道，“从下周开始，张本部长将会出任海外分公司的社长一职，接管分社的所有事务。”
    “社长？！”崔晶润皱着眉打量着张允荷，语气里十分不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本事，拿什么接管整个分公司？”
    “别看她年龄不大，可是聪明得很呢，比晶润姐姐你懂得的东西还要多。”崔书润笑吟吟地望向张允荷。张允荷没说什么，只是礼貌地朝两人颔首。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打什么算盘！崔书润，你当我傻吗？”崔晶润看了看张允荷，又看崔书润，像是明白了什么，讥讽地冷笑，“alpha和omega之间还能有什么事？还说什么能力强，这小丫头是你的小情人吧？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从小到大只会读书的人，一旦爬到高位上也会开始好色了！”
    “这不是老话，晶润姐姐，你应该多看看书，充实内心，就不会被这些狭隘的想法所摆布。”崔书润并不恼，只是平静地回应道。
    崔晶润气哼哼地走了。张允荷望向崔家大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崔书润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张允荷。
    “我在想，同样是崔家的子女，为什么会长nim和姐姐的差距那么大？”张允荷问道。
    “兄弟姐妹的脾气和性格本来就是不同的，这很正常。你和你的堂姐差距不是也很大吗？”崔书润淡淡一笑，“我大姐就是那样，得不到利益就开始恼羞成怒，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我没有生气，我觉得她说得没错啊，人一旦不需要为了生计而担心，确实就会开始思淫欲了。”张允荷一手撑在桌面上，向崔书润俯下身，靠近她的面庞，“——只不过呢，是我垂涎会长的美色，而不是会长垂涎我~”
    “你想做什么？”崔书润微微仰头，望着那双魅惑的眼睛。
    “我想……”张允荷用唇瓣贴近崔书润的耳廓，对着她的耳朵吐息，“——要会长nim在我的任命文件上签字。”
    崔书润：“……”
    “怎么，会长nim在期待什么吗？”见alpha神色微微错愕，张允荷坏坏地笑着问道。
    “拿文件来吧。”崔书润神色淡然地说道。
    张允荷拿出任命文件，崔书润在上面签了字。
    “下周我要去一趟中国，作为新社长接管分社的工作。”张允荷收起文件，歪过脑袋注视着崔书润，“会长nim，和我一起去吧。”
    “为什么要我去？”崔书润问道，“你已经是新社长，能够独立处理分社的所有事务了。”
    “会长nim不是说过要教我做生意吗？初次上任，我还有许多事情弄不明白，需要会长的指点。”张允荷两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腮，“——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做您的向导，陪会长在中国观光游玩。”
    “听起来不错，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崔书润微微抿起唇角，“给我两天的时间，我需要把公司的事务安排一下。”
    …………
    几天后，两人踏上了去中国的旅程。
    由于是以私人身份来的，崔书润没有公布自己此次的行程。当分社的员工们看到会长和新社长一起前来的时候，都吃了一惊，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会长发话。
    “大家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批评你们的，只是来这边观光而已。”崔书润温和地微笑着，“和工作相关的事情，新社长会和你们说明的，大家就当我只是路过的旅客就好了。”
    “大家好，我是分公司的新社长，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张允荷走上前来，用中文作了自我介绍，向众人礼貌地颔首，“初来乍到，对分公司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各位可以向我简述一下分社目前的经营状况吗？”
    “这是分社上季度的财报，请您过目。”财务部的部长上前，毕恭毕敬地将文件递给张允荷，张允荷接过文件，浏览起来。
    “社长nim，需要去工厂看一下吗？”生产部的部长也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位新社长。听闻新上任的社长能力很强，众人原本以为是比张原植资历更老的人，却没想到新社长竟然如此年轻，看上去就像初入职场的实习生。
    “工厂？”张允荷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您不说我都要忘记了——当然，如果方便的话，就请带我过去吧。”
    “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这是我的职责。”生产部长露出讨好的笑容，就要吩咐下属带社长前往工厂车间，张允荷却又开口了，“——不是这里的工厂，我说的是城南的工厂。”
    “……您说什么？”生产部长听到“城南”两个字，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了一瞬。
    “我们分公司，在城南还有一个小工厂，不是吗？”张允荷合上了手里的财报，抬起头，注视着生产部长，“那个小工厂是上任社长张原植先生以私人的名义开设的，生产的是走私出口的产品。听说张原植社长离开分社之后那里就停产了，我想去确认一下，工厂现在是否还在运转？”
    “这，这个……”生产部长脸色变了，下意识地擦汗。城南的走私工厂是张原植和自己当初合伙建立的。走私出口的收入入账后，就都进入了张原植的个人账户，自己也能参与分得一部分利润。张原植离开分社之前曾交代过将工厂关停，他表面上应允下来，暗地里却仍在偷偷地运转工厂，将走私的销售款全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不方便吗？那也没关系，回头我自己过去好了。”张允荷打量着生产部长的表情，甜甜地一笑。
    “社长，请等一下！”生产部长站在张允荷面前，鞠躬颔首，“对不起，城南的工厂的确是我负责的，但我不知道那是走私的工厂，本来以为没什么要紧的，就没去管……是我工作的失职，请您网开一面！”
    “这样啊。既然这件事是张原植社长一个人所做的，您也不必太过苛责自己了。”张允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可是怎么办呢，走私工厂已经给分社带来了不小的损失，既然张原植社长已经离开了，谁来承担这部分损失呢？”
    “损失的问题您不用担心。既然工厂是我负责的，就由我来承担损失好了。”生产部长听出张允荷话里的意思，忙不迭说道。
    “虽然有些委屈部长，但也只好这样了。”张允荷说着，轻轻拍了拍生产部长的肩膀，“等我明天去考察了工厂具体的情况后，再来和部长讨论具体的赔偿方案。”
    “……”生产部长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崔书润远远地坐在宾客休息区，望着张允荷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工作上的事情，不由得弯起唇角。
    …………
    “你真的打算让那位部长一个人来填补走私工厂的损失？”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两人离开了分社，崔书润问道，“中国区的员工薪资水平普遍偏低，要是那位部长没办法填补这么大的损失，该怎么办？”
    “走私工厂消耗掉的原材料数额很大，本来就不是那位部长一个人能够填补得了的。”张允荷说道，“走私是很严重的罪名，一旦被查到就会引起刑事诉讼。与其这样，不如自己主动卸任留个好名声。等那位部长算清了这笔账，就会主动来找我的。”
    “一段时间不见，小不点比过去更有城府了。”崔书润笑着道，“按照你现在的成长速度，很快就能超过我，成为更优秀的商人了。”
    “会长nim不要取笑我了，我还差得很远。”两人回到车库，张允荷上了车，望向旁边的人，“既然今天的工作都已经结束了，会长陪我去个地方怎么样？”
    “好啊。”崔书润欣然同意，“小不点不是要当我的向导吗？剩下的时间，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