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7

    李世真赶到医院。
    刚才接到小智妈咪的电话，小智晚饭后就去了医院，说要看望妈妈，到现在还没回家。问过了住院部的护士，才知道小智出事了。
    小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血库里血源不多，李世真的血型刚好和小智一致，就跟着护士去抽血了。回来的时候，小智的妈咪正坐在急救室门外，脸色苍白。
    “都是我的错……我根本就不应该带着她来到这个国家……”小智的妈咪掩面抽泣，“世真老师，对不起，我本应该……”
    “一点小事而已，没关系的。”李世真安慰着omega女生，“放心吧，小智会没事的。”
    小智脱离了危险，被转入病房。手背上挂着血袋，两只手腕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小智，你醒了。”李世真上前握住小智的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小智无神的眼睛望了李世真一眼，沉默地挣开了她的手。
    “人鱼姐姐，你骗我……”小智动了动苍白干裂的嘴唇，“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妈妈……是被你找来冒充的……”
    李世真怔住。
    “我是杀人犯的女儿……我妈妈是大坏蛋……为什么不告诉我？”小智眼里噙满了泪水，“人鱼姐姐，你是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小智！世真姐姐是好心，才答应帮你找妈妈的，刚刚还献了血给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小智的妈咪责备道。
    “骗我的……都是骗我的……”小智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划过苍白的小脸，“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想再活下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掉……”
    “没错，我是骗子。”
    李世真站起身来，注视着小智，“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答应替你去找到妈妈，也不应该心疼你，试图用一个谎言来让你过得幸福一点。”
    “世真老师……”小智的妈咪有些惶恐地望着李世真。
    “我早就去找过你真正的妈妈，她根本不打算要你。即使你今天死了，她也不会为你难过。吴记者虽然不是你的妈妈，但她一直试图去扮演一个妈妈的角色，即使是现在躺在病床上。”李世真语气冷冷的，“没有妈妈你就不活了吗？是她先不要你的，做错的是她，为什么你要这样惩罚自己？”
    “……”小智怔怔地望着李世真。
    “杀人犯的女儿又怎么样？犯罪的是她，不是你。她不认你做女儿，你也没必要为她背上这种罪名。”李世真说道，“那个人抛弃了你，并不是你不值得被爱。想想你的妈咪，想想吴记者，还有安娜老师，她们都在爱着你。”
    “真的吗？安娜老师……喜欢我？”小智眼睛亮了一下，抬起头。
    “安娜老师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还说过想要你做她的女儿。”李世真望着小智，“你长大以后也会遇到喜欢的omega，也会有孩子。至少你可以选择好好爱护你的omega和孩子，不要让她们受苦。”
    小智想了想，抬起头，“那……人鱼姐姐，我长大以后能和你结婚吗？”
    “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李世真冷冷地道，“而且我只是个骗子而已，我只会骗人，不会爱人。”
    说完这句话，李世真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
    从医院离开，李世真径直前往娱乐公司。
    昨晚小智醒来之前，李世真去了吴修倞的病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小智为什么会突然自杀。
    “Uhey老师，有客人来了。”张宥熙的工作室里，助理推门进来通报。
    张宥熙抬起头，李世真站在门口。
    “世真学姐？你怎么会来这里？”见到李世真，张宥熙露出笑意，“快进来，随便坐。”
    “我有事要问你。”李世真走进办公室里，脸上没有笑，“小智的身世，是你告诉她的？”
    “小智？就是那个没规矩没教养的土汤勺孩子吗？”张宥熙轻笑一声，“是啊，她连自己的妈妈是谁都不知道，很可怜不是吗？”
    “那你知不知道，她听到了那些话之后，跑去割腕自杀？？”李世真语气里有些愤怒，“妈妈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份爱，你为什么一定要揭穿这一切，崩塌她的人生？”
    “我只是想帮她而已。”张宥熙惋惜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这孩子那么脆弱，几句话就跑去轻生。”
    “究竟是不是为了帮她，你心里最清楚。”李世真顿了顿，“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有什么不满请你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的孩子。”
    “哈哈，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学姐。”张宥熙笑了两声，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李世真面前，“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你？”
    “你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公主，目空一切，看不起像我这样底层出身的人。”李世真直言道，“我没你那样的资本，但至少我每一天都在努力。我是凭自己的实力，一点一点走到今天的。”
    “你的努力？哈哈。”张宥熙似乎被逗笑了，掩住了嘴，“算了吧，学姐。你迄今为止得到的一切，哪一件是靠你自己的努力？”
    “被我罢演的那个剧本，如果不是徐伊景带你去见导演，你根本得不到试镜的机会。一个花瓶女主，如果不是靠着崔书润的咖位，和她绑在一起炒cp，你以为你会有那么高的热度？”张宥熙缓缓收住了笑，上下打量着李世真，“你不过是生了一张漂亮的脸，又喜欢在alpha面前扮演小白兔的形象，勾得她们肯死心塌地帮你上位罢了。还说什么靠自己的努力，说这话你不觉得脸红吗？”
    “我知道自己有多少实力，该拿到多少收获，我问心无愧。可是你呢？你之所以这样看待我，是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偏执，贪婪，幻想着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对真正爱你的人视而不见。”李世真直视着张宥熙的眼睛，“我就这么直说了，张宥熙，你根本配不上吴记者那样全心全意地爱你。”
    “哈！真是搞笑，你还教训起我来了？”张宥熙上前一步，盯着李世真的眼睛，“……说我偏执？李世真，你敢说你就没有算计过不属于你的东西？是谁当初明知道我和徐伊景已经订婚了，又发短信过去挽回的啊？不是你吗？”
    “……”李世真皱起眉头。
    “你当时在短信里写了什么？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张宥熙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和嘲讽，“你说你怀孕了……你真的怀孕了吗？这种下叁滥言情剧里才会使的手段，你居然也好意思拿出来用，真当我是傻子吗？？”
    李世真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怎么，我说错了吗？难道那条短信不是你发的？还是说，你当时真的怀孕了？”张宥熙眯起眼睛打量着李世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想凭着孩子跨进财阀家的门槛？一个土汤勺而已，也配做这种黄粱美梦，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李世真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微微晃了晃。
    “不过现在看来，你和徐伊景还真是登对，渣A配贱O，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张宥熙露出鄙夷的神色，“也是啊，草根出身的财阀，当然能接受一个土汤勺做自己的omega，虽然你用的手段很下叁滥，但是正对徐伊景的胃口。如果她当年真的看到了你的短信，说不定真的会抛下我，抛下所有人，飞奔回到你身边去呢。”
    “你，你说什么……？”往事被血淋淋地扒了出来，痛得五脏六腑都在翻绞，李世真登时红了眼眶，颤抖着语气，“那条短信……”
    “哎呀，好像说漏嘴了。”张宥熙恍若惊醒，捂着嘴娇笑一声，“没错，当年我偷看了她的手机，看到了你的短信。本来想叫她的，可她睡得太香了，我只好勉为其难，替她回复了你一下~”
    “是你……？”眼前一阵阵晕眩发黑，李世真指甲用力掐着掌心，努力支撑着身体，“让我打掉孩子的……不是伊景而是你？？！”
    “是我，那又怎样？你别忘了，当年我才是她的未婚妻，你不过是想在中间插一脚的小叁而已。不断了你的念想，难道眼看着你勾引我的alpha逃婚吗？”张宥熙歪过脑袋，打量着李世真，“反正现在她都已经回到你身边了，要想给她生孩子，以后多得是机会——”
    啪———！！！一个结实的耳光落在张宥熙脸上。
    “就是你……让我误会了伊景那么多年，让我的孩子那么多年都没有妈妈？！”李世真眼里涌出泪水，胸脯剧烈起伏着，“张宥熙，你太过分了……做人怎么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
    “阿西……竟敢打我？！你找死！！！”张宥熙擦掉脸上的鼻血，目露凶光，上前揪扯住李世真的头发，狠狠地拉扯。李世真吃痛，想要甩开张宥熙的手，被人当胸一推，重重地摔到地上。
    “这是你自找的。”张宥熙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李世真的狼狈模样，蹲下身凑到她耳边，“什么狗屁青奥会冠军，不过如此。”
    李世真握紧了拳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充满恨意的目光紧紧盯着张宥熙的脸。
    “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李世真转身踉跄地走出办公室。
    站在工作室楼下，李世真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神色麻木空洞地盯着地面。
    小腹隐约传来坠痛感，从刚才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就开始了。李世真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你真的怀孕了吗？不就是想纠缠吗？土汤勺的私生子，真以为能凭着孩子攀上财阀家的门框？】
    【渣A配贱O，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什么狗屁青奥会冠军，不过如此】
    冷汗岑岑划过脸颊，下身似乎涌出一阵暖流，李世真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按住腹部，脸色苍白地缓缓朝地上倒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快打急救电话，这里有人晕倒了！”
    …………
    “真没想到，日韩金融居然能通过协会那么严苛的评审条件。”
    城进集团会长办公室里，崔书润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神色淡然地望着对面的人。
    “你本以为暗中调高门槛，就可以把我挡在门外，对么？”徐伊景挑眉望着崔书润，神色比之前看上去要放松很多。
    昨晚她去了仁川，并没有找到世真，早上却收到了那人发来的短信，约她今晚见面。
    虽然不清楚世真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了，但至少这是几天以来那人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收到了omega的回复，徐伊景心情大好地来谈工作，心里已经在盘算这久违的浪漫之夜该如何度过。
    “真想不到，徐会长手里还有秘密武器。”崔书润笑了笑，“日韩金融居然在美国有海外分部，说出来真让人难以置信。”
    “分社是我一手创立起来的，它的具体资产有多少，连我父亲都不知道，崔会长不清楚也很正常。”徐伊景一改往日被压制的态势，字字都带着锋芒。
    “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什么呢？”崔书润像是并没有听出徐伊景话语里挑衅的意味，将入会的文件放在徐伊景面前，“签字吧，从今天开始，徐会长便可以加入协会，成为其中一员了。”
    徐伊景拿起笔，正要签字，忽然注意到入会协议其中的一项，“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崔书润似乎毫不惊讶的样子，端起茶杯，“进入金融协会，就要退出城进集团的董事会。在协会和城进董事会之间，徐会长只能选一个。”
    徐伊景沉下脸色，正要发作，会长室的门被敲响了，赵理事走进来，对着徐伊景耳边说了些什么。
    “！！！”徐伊景霍然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顾不上和崔书润再说什么，拔腿朝门外走去。
    崔书润错愕地看着徐伊景消失在门外，朝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会意，紧随其后出了门，过了一会儿，秘书回来了，朝崔书润毕恭毕敬地颔首。
    “打听清楚了，徐会长的omega出事了，人在医院。”
    徐伊景的omega……
    ……世真？？
    崔书润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刚想要追出去，却又停下了脚步。
    她有什么立场追出去呢？
    现在徐伊景才是她的alpha，自己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崔书润抿紧了嘴唇，握着门闩的手缓缓垂落。
    …………
    徐伊景匆匆赶到医院，病房里，李世真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手背上打着点滴。
    “你是病人的家属？”医生走过来，“病人小产出血，胎儿情况不稳定，需要留院观察。”
    “小产……？”徐伊景心里猛地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已经妊娠10周了。”医生奇怪地看了徐伊景一眼，“病人有低血糖的症状，加上精神上受了点刺激，需要好好休养。不要让她情绪紧张，也不要剧烈运动。要是再出几次血，孩子就保不住了。”
    医生离开了，徐伊景站在病房门口，拳头渐渐地握紧。
    “呀，放开我！！”
    走廊上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尖声叫嚷。徐伊景转过身，只见张宥熙被卓拎着胳膊，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走过来。
    徐伊景眼中冷芒闪过，走上前去。
    “放手！没规矩的东西！！”张宥熙一把甩开卓的手，站稳了脚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徐伊景，能不能管管你的员工？！你的omega住院了，扯我来干什么？？！”
    徐伊景一步一步地走向张宥熙，站在她面前，忽然伸出手去，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
    “！！！”一旁的卓和赵理事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呃啊……咳咳……”张宥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抬手试图去掰开那铁钳一样的手指，却无济于事。对上徐伊景骇人的目光，浑身一个激灵，内心被恐惧攫紧。
    徐伊景眸色漆黑，左手紧紧卡着张宥熙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虎口渐渐收紧，仿佛看着一只猎物在自己手中徒劳地挣扎，要将她活活掐死。
    “会长……”赵理事再次低声开口，医院里人多眼杂，况且张宥熙是城北洞老人家的孙女，要是在这里杀了人，以后会有很大麻烦。
    徐伊景猛地放开了张宥熙，张宥熙两腿瘫软跌坐在地，涨红了脸捂着脖子大口喘息，不住地呛咳着。
    感觉到有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徐伊景一把扯过张宥熙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强行拖着她进入消防通道。
    …………
    “放开我！”医院天台上，张宥熙甩开了徐伊景的手，退后两步，怨毒的眼神望着她，“徐伊景，你竟敢掐我脖子，从来没有一个alpha胆敢这样对待我！！”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你早就知道。”徐伊景眯起眼睛，声音里透着寒意，“你差点杀了我的孩子，我差一点掐死你，很公平。”
    “你敢掐死我，不怕我爷爷找你偿命吗？”张宥熙冷笑一声，“你的孩子？哈！李世真的情人可不少，李贤雅，崔书润，还有过去首尔大的那群花痴alpha，哪一个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你的孩子？”
    “张宥熙，你以为全天下的omega都和你一样水性杨花，搞不清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么？”徐伊景冷笑一声，“差点忘记了，你生不出孩子，所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阿西……你再说一遍？？！”张宥熙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过去，徐伊景似乎早有预料，牢牢抓住了她挥来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张宥熙抿紧了嘴唇，眼里浮起一抹恨意，趁着徐伊景没有防备，冷不丁扬起另一只手，反手照着徐伊景脸上结结实实抽了一个耳光。
    啪！！！！！
    徐伊景躲闪不及，被打得半个身子侧过去，头发飞到脸上。
    “正好，李世真欠我的那一巴掌，就由你来还吧。”张宥熙抄着手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徐伊景脸上鲜明的指印，“徐伊景，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如果不是当年我爷爷大发慈悲，留了日韩金融和你父亲一条活路，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现在不该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而应该跪在我爷爷面前磕头谢恩。”
    徐伊景站直了身子，抬起头，直直注视着张宥熙。
    “是啊，老人家的‘恩情’我怎么会忘记，这么多年一直铭记在心。”徐伊景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一字一顿，“麻烦张小姐回去替我转达，他日我一定登门道谢。老人家想要的至尊之位，我会尽全力帮他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