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姜辞在听到杨一诺叫出叔叔的时候,搭在扶手上的右手不自觉狠狠抓紧,脑中迅速回忆进来前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动作、表情是不是有什么破绽。
她下意识垂下了视线,全身都被这两个字裹挟着有些无法呼吸。
可此刻的状态太不自然,她强作无事想去看那个叫金池的男人,可是抬眼的时候却还是下意识地先看向了于琪。
于琪好像一直在看着她,对上视线的瞬间,她的担忧让姜辞心里的感受突然沉重到无法承受,想逃离的心情在此刻达到顶峰。
桌下的交迭的双腿动了动,掌心被不算长的指甲突然用力嵌入,些微的疼痛将她愣怔的精神唤回一些。
但是他还在这里。
杨一诺还在这里。
她比他大,她不应该,也不可能让他独自面对这样的情况。
“诶,你们俩认识吗?”于琪先出了声,对金洋道,“你好老哦,我可是被叫姐姐的。”
她委婉岔开了话题,让金洋的注意力不会太放在姜辞身上。
金洋挑眉笑道:“我本来就比你大啊。”但是话题很快又转回到杨一诺身上,“倒是小诺你,这两个姐姐谁带你来的,学生可不能赌博啊。”
杨一诺也跟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点微笑:“我已经成年了,而且我这也是在学习国粹而已。”
姜辞暗暗顺了呼吸和心跳,尽量自然的接话道:“一诺是我的学生,他在准备申请英国大学艺术系的作品集,现在进行的项目主题是麻将,所以我就带他来实地考察一下。”
“我听弟弟说家里人不打麻将,我喜欢打啊,就让姜辞带弟弟来了。早知道你认识弟弟,天天就找你了。”于琪跟着补充了一句,还皱了皱鼻子。
杨一诺余光一直注意着姜辞,对她已经太过熟悉,她的一些微小动作和表情根本瞒不住他。
初初看到金洋,他确实有些吃惊。
金洋曾是妈妈杨茵的朋友兼同事。
他年纪比杨茵稍小,做过一段时间杨茵的助教,杨一诺小时候时不时跟着杨茵去学校的时候,金洋常常关照他。
杨一诺从小便讨人喜欢,金洋也不例外,吃的喝的自不必多说,时不时还会带杨一诺去疯玩,杨一诺当然也记得这个叔叔。
只是父母都是酒店管理行业内的大拿,金洋对杨一诺的未来充满期待,所以杨一诺对金洋的印象,还有着总是问他酒店的东西、有点烦人的叔叔这一点
不过后来他去美国上了学,见的便少了。
杨茵生病后,金洋也常来看望,只是彼时学校少了杨茵,很多工作交到了他的手上,杨茵知道他辛苦,也让他少来。
葬礼的时候好像便是记忆里的最后一次,距离现在也已经过了一年多,不怪杨一诺没想起来。
这些倒也没什么,但是因为杨茵的关系,金洋与杨焕炜也认识。
杨一诺倒不担心金洋和杨焕炜说什么,或者杨焕炜和他说什么,他只担心杨焕炜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和姜辞说什么。
金洋听罢有些吃惊,只是冲于琪笑了笑,向杨一诺问道:“你不学酒店了?”
杨一诺:“不学。”
金洋追问:“你爸也知道吗?”
杨一诺垂下眼睑:“他知道。”
金洋沉默一会儿,又很快笑道:“学艺术也挺好的,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杨一诺点了点头。
姜辞和于琪面面相觑,安安静静地不敢随意出声。
金洋没有对姜辞带杨一诺出来玩的事多作评价,玩乐间也还是用对待朋友的轻松态度面对姜辞,只是因为金洋和杨一诺的相识,姜辞一整个麻将局都谨慎着说话和动作,仿佛考生面对着监考员,不敢作出一点出格的举动,叁个小时下来只觉得头昏脑涨。
包厢时间还没到,她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带着杨一诺走了。
刚进电梯便收到于琪的道歉信息,姜辞回复完,垂下手的瞬间杨一诺便牵住了她的手。
“你还好吗?”他紧了紧她的手。
“嗯。”晚上10点的时间,姜辞深呼吸了一口夜晚的人间烟火气,这时才有了些脚踏实地的感觉。
她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回家吧。”
杨一诺低头看了她半晌,没发现她的异样。
“好。”
深城不算很大,但也绝对不小,两人的关系是这般样子,她早就应该做好会被认识的人看到的准备。
这次她应该感谢,好在,好在不是直接面对他父亲。
可若是真的碰到他父亲,姜辞不知道自己是否就能拥有足够的勇气和底气。
姜辞躺在床上设想了一下,却发现除了一些狗血剧情以外根本想不到别的——
会不会大发雷霆,冲她打骂一通;还是拿500万让她和他分手。
500万的话,她收下,表面和他分手,然后再偷偷和他继续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被骂拜金……
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但姜辞很快收敛了笑容。
她真的想不到任何能让他父亲接受她和他现在的关系的理由,也想不到任何会让他父亲原谅她这些作为的缘由。
他们的关系,原本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完完全全做错了。
就像,她想象了无数种和他的未来,但都清楚明白,这些都不会发生。
但是,她也无法主动放手。分开的情景光是想象便会从心口漫出抽痛感,呼吸都变成了折磨。
那些疼痛像凌迟,姜辞一边骂着变得如此矫情的自己,一边期望着能有习惯这些疼痛的一天。
虽然他们没有未来。
可是,他们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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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作者觉得中文很神奇的一点就是 简简单单的转折词就能让一句话带有不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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