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天顶上突然爆出一团血雾。
将军反应极快地闪身过去,一刀斩灭了那只被脑花杰留下来,趁机偷袭的咒灵。
然而原本就在天空中身形不稳的初鹿野景弘,经过这又一次的打击,已经像失去了力气一样,从空中直直地坠落了下来。
天顶的竖瞳合上了眼睛,黑暗的天幕像被收回的翅膀一样迅速褪去。
初鹿野急忙扩大了自己领域的覆盖范围。
镜湖骤然延伸,从初鹿野景弘下方飞快升起一道水柱,化作一枚圆滚滚的水泡,托住了即将与大地进行亲密接触的初鹿野景弘。
“啵”的一声,水泡破裂,初鹿野景弘倒在了地上。
初鹿野赶到了初鹿野景弘身旁。
他蹲下身,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眼下淌着鲜血的初鹿野景弘。
“表、表哥?”
初鹿野景弘动了动,费力地睁开了唯一一只还完好的眼睛。
初鹿野看见那只尖细的竖瞳收缩了一下,似乎聚焦到了他的脸上,然后缓缓放松,变成滴溜溜的一个圆。
初鹿野景弘闭上眼。
既然狱门疆已经拿到你手上,该报复的报复完了,我也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
初鹿野下意识地反驳。
哦对,还有你母亲的事。
初鹿野景弘动了动眼皮,还是倒在地上,一副疲惫到连眼睛都不想睁的样子。
原本想要说“你其实还有很多未尽之事”的初鹿野闻言闭上了嘴。
他终于发现,初鹿野景弘好像早就已经心存死志了。
心存死志?呵,你说得也对。反正家族已经没了,追求的力量回过头来毁灭了我自己,确实没什么好活的了。
初鹿野景弘的心声自嘲了一句,很快就跳过这个话题,讲起了初鹿野最想知道的,他母亲的事情。
你母亲,她是自杀的。
初鹿野瞳孔一缩。
怎么,你以为她是被家族害死的?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一开始,家族其实只是把她关在家里了而已,并没有要她命的意思。
她是害怕自己成为家族威胁你的把柄,所以才在逃跑未果之后自杀的。
初鹿野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他的猜想成真了,母亲的死亡真的有他的一份在里面。
然而,初鹿野又忍不住有点奢望——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能说明,母亲她还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不是实验体,也不是观察对象,而是初鹿野源吉。
想什么呢,明明已经拿到了那份报告,却还没有看透真相吗?
初鹿野景弘在心里发出嘲讽。
真可惜我现在不能睁眼看见你的表情。算了,姑且当做是在听电台吧,能在死前听到你震惊的心声也不错。
看在那一点点血缘关系份上,再附赠你一个消息——初鹿野音子和初鹿野常兴,他们原本有一个孩子,只不过,在那个孩子后来夭折了,在他五岁的时候。
而那个孩子,他叫做初鹿野景吉。
“所、所以……”
初鹿野感觉自己的大脑开始尖锐地蜂鸣起来,出口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听起来陌生而怪异。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他早就该有心理准备的事情。
你是她领出来的替代品,顺便完成一个实验任务而已。
初鹿野景弘冷漠地戳穿了最后一层真相。
谁能想到一个实验体、观察对象,最后竟然真的把观察员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呢?
初鹿野景弘再次嘲讽道。
然而从初鹿野那里传来的一片嘈杂混乱的心声,却让他感到有些乏味。
……算了,没意思。
初鹿野景弘颇感无趣地想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最后一个提醒,不要变成我这样。
他的心声落下。
没过一会,这具一动不动的身体就化作了飞灰,一点点地散去了。
就像被祓除的咒灵的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初鹿野有些茫然地伸手,按在了初鹿野景弘原本躺着的那片湖面上。
一圈圈涟漪荡开。
这片领域突然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好像立刻就要崩塌一样,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镜湖上骤然闪现出了大量杂乱的画面。
——是初鹿野的记忆。
听不到心声的将军和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能看到初鹿野的表哥死去了,然后初鹿野的领域就骤然变得不稳定了起来。
红魈有些着急地上前,按住了初鹿野的肩膀
“朋友,你冷静一点,朋友!”
他不能不着急。
因为他现在是依托于初鹿野的领域才能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的,一旦初鹿野的领域崩溃了,他就只能再次回到梦境里去了。
但是,就凭初鹿野现在这个状态,红魈必然不可能就这么放下心回去。
初鹿野没有回应。
他还在努力消化刚刚的消息给他带来的情绪冲击。
额角隐隐作痛。
钟离的幻术隐藏下,那只小小鹿角正在悄悄生长,分出了另一只枝杈。
黑色的咒纹骤然浮现初鹿野脸上,又瞬间隐去。
红魈看见了咒纹的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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