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从善如流地道歉道:“抱歉,旅行者,是我误会了。”
初鹿野张了张嘴,却又觉得再辩解好像也没什么用。
钟离总是这副样子,眼明心亮,好像什么都看穿了,但又始终温和地纵容别人在他面前耍的小心思。
无论初鹿野说什么,都像是往一面平静无波的深潭里投进了一块小石子,水面没有溅起丝毫涟漪,什么也看不出来。
初鹿野心里突然憋起了点郁闷,于是不再主动挑起话题,只是闷闷地在路边找了个椅子坐下,闷闷地从还半温着的三明治上掰下来一小块递给钟离,然后闷闷地吃完了这顿早餐。
钟离尝了尝三明治的味道,以老派璃月人的专业口吻对这份异界美食发表了一番品鉴。
非常具有参考价值的评论,即便是安室透听了也会表现出惊喜。
可惜唯一的听众只是戴着能够收音的耳机,沉默地点着头,并没有给出任何反馈。
钟离见状十分无奈。
叛逆期的少年也许就是这个模样,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就开始下雨。
活了几千年的老爷子和年轻人之间终究还是有代沟的。
搞不清楚这些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的钟离,也只能静观其变,指引着初鹿野完成了整个购衣流程。
钟离想买的衣服,是符合正常成年男性身形的便服。
初鹿野全程把自己当做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形行走支架,和莫得感情的全自动付款atm机。
进店、挑选、拿下老爷子要的衣服、付钱,全程不需要张嘴说出一个字,导购员就能笑得满脸开花,热情地将他们迎进来又送出去。
以至于钟离原本等着他的询问,好告诉他为什么要买这些衣服,准备好的答案到最嘴边也只能无奈地咽下去。
期间有导购员八卦初鹿野买这些衣服是买给谁穿的。
毕竟初鹿野本人一看就是少年身形,即便身高不矮,身形修长,这些衣服对他来说也太大了。
初鹿野原本可以不回答的。
但他放在口袋里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最后还是吐出两个字:“……朋友。”
他全程没有说话,倒也不是在责怪钟离或者怎样。
他其实是在反省自己。
对他来讲,钟离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一个朋友,亦师亦友,没有其他可以参考的对象,他只能靠对方的反应来判断自己做得对不对。
初鹿野这么多年来的生活经历,让他习惯于被教导、被引领。
长辈的指引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东西,然而他却很少能触碰到同辈的友谊。
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过平等的付出与回报。
所以在得到钟离回应的第一时间,初鹿野就将自己的全部放到了天平一端,等待着天平升起的另一端为他做出指引和教导。
但是现在,钟离与他之间的相处并不像是教导者与被教导者。
反而更像是若即若离的旅伴,关系浅淡,而且平等。
所以天平失衡了。
初鹿野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关系,但他觉得哪里似乎出了问题。
所以他立刻开始反省自身,希望能从自身的错误中,找出问题的解决办法。
钟离猜不到初鹿野在想什么,但他有很多处理矛盾和问题的经验。
一般来讲,对付不说话的人,要让他说话;对付说话太多的人,要让他好好听别人说话。
但让这一切发生的前提是,有一个恰当的契机。
而很快,这契机就到来了。
初鹿野回家的路上,天气十分阴沉。
乌云一团团的堆积在一起,看起来就像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
初鹿野突然停下脚步。
耳机里也传来了钟离的声音:“旅行者,前面的路,要小心。”
和出门的时候相比,初鹿野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他们在外面买了很多东西,包括钟离的衣服、初鹿野的工具和材料、一些钟离看中的奇怪石头和饰品古玩、重新采购的食材、补充的日用家居消耗品等等。
但初鹿野依然两手空空,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背包和口袋。
这些东西过会儿都会有人给他送到家门口去,要说他身上最大的变化,大概也就是钱包里少了的几张钞票,还有银行卡里变化了的几个数字吧。
能让初鹿野突然停下脚步的,不是这些采购的商品,也不是钟离的提醒。
而是前方飘过来的,咒灵的气息。
最少是个一级。
初鹿野在心里做出判断。
两个闲聊的大婶儿从前方的街道向着初鹿野迎面走来。
咒术师良好的听力让初鹿野能够听清她们俩到底在说什么。
大婶a:“听说前面那家人又发生命案了?这次是丈夫杀了妻子。”
大婶b:“哎呦,这是真的?不是前半个月才出了一起案子吗?”
大婶a:“那还能有假!我邻居那家亲眼看见警车把房子围起来,抬着一个盖白布的担架出来的。”
大婶b:“不得了不得了,那一片儿可真是太邪门了。这都这个月第多少起了?”
两个大婶与初鹿野擦肩而过,走向了远离事发地的方向。
初鹿野也弄明白了前面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这么强大的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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