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西列斯十分清楚,随着发生在黑尔斯之家的事情逐渐广为人知,“不存在的城市”这个绵延数百年的骗局,也到了该被揭穿的时刻。
他们就无烬之地这个话题探讨了一番,西列斯也大致讲了讲自己过去这段时间在无烬之地的见闻。
……说起来,过去两天他已经无数次复读这段经历了。这可能就是交际圈过于多样的结果。尽管经历都是同一段,但是考虑到不同朋友的接受能力,他还得在此时稍微美化粉饰一些。
当然,他终究也提到了黑尔斯之家,这必定是过去一段时间与无烬之地相关的话题的谈资。
“真有意思。”阿维德津津有味地听着,然后说,“教授,我还记得您曾经说过,新书会是与探险有关的题材。看来在无烬之地的经历给您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西列斯认同地点了点头,说:“有些……氛围,是只有抵达无烬之地之后,才可以感受到的。”
“我期待着您的作品。”卡明女士轻柔地说。
梅纳德也连连点头,并且说:“这段时间,我已经听到不少出版商在考虑购买您新书的版权了。”
西列斯略微惊异地得知这一点,不过他随即说:“那恐怕也不会是短时间内就决定的事情。况且,我十一月份可能也没什么时间进行构思。”
“十一月会很忙?”
西列斯说:“我毕竟还要上课。”
阿维德与梅纳德对视一眼,然后纷纷感叹说:“能者多劳。”
西列斯心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这么忙碌了。
安东尼娅·卡明女士在一旁翻阅着报纸,然后突然说:“卡尔弗利教授去世了,你们听说这事儿了吗?”
西列斯微怔。阿维德与梅纳德都点了点头。
……看来这位藏书家果真在拉米法城内拥有不菲的名声。西列斯不禁想。
安东尼娅低声说:“我受邀前往参加他的葬礼,就是明天。不过,我近日来已经听闻了一些关于卡尔弗利教授遗产的相关争议……如果卡尔弗利教授仍旧在世,真不知道他会如何想。”
“遗产?”阿维德有些惊讶地说,“我以为卡尔弗利教授只是一位藏书家?”
“‘只是’。”安东尼娅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能成为一位藏书家,就已经需要足够的财力、时间与地位,况且卡尔弗利教授这样的大藏书家呢?
“我因为出版商的关系与这位教授多少打过些交道。他是贵族出身。你们可能知道在上个月才过世的奥斯汀侯爵?”
他们都点了点头。
安东尼娅便意味深长地说:“卡尔弗利教授也是一位足以被称之为‘侯爵’的阁下,只不过,他更喜欢别人称他为教授罢了。”
梅纳德吃惊地咋舌,然后十分直白地说:“所以人们一定为他的爵位争得死去活来。”
“卡尔弗利教授无妻无子,却财产颇丰、爵位高悬。”安东尼娅说,“不过,我更关注他的藏书下落如何。”
他们都不禁叹息了一声。在这个年代,那丰厚的藏书几乎与财富、地位相等价。只不过,对他们这几位小说家而言,仅仅只是书籍本身,就已经价值连城。
话题的走向略显沉郁。他们各自提及了自己家中的老人。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有时候年长者会担忧自己的身体无法撑过这个冬天。
这话题就显得更加沉重了。
“不久前我生了场病。”阿维德说,“你们也许能从我的声音中听出来。总之,家庭医生看不好我的病,我便只好去一趟医院。而医院里人满为患,环境也称不上好。
“那时候我便想,今年冬天对于许多人来说,可能都不算好过。”
“年年冬天都是如此。”梅纳德低声嘀咕着。
年纪最长的安东尼娅最后说:“死亡终究难以避免。”
这一次的聚会就在这种较为沉重的氛围中落幕了。西列斯离开贝恩书店的时候,琴多就在一楼等着他。
琴多买了一杯饮料,饶有兴致地慢慢喝着,一边观察着玻璃窗外阴沉沉的天气与城市。他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异域旅者的气质,在无烬之地不算醒目,但在拉米法城却显得格外明显。
“怎么样?”西列斯问,“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
“找到了,不过或许可以让您来决定。”琴多狡猾地说,“这样以后您也可以心安理得地过来住两天,如果有机会的话。”
西列斯因为他这样的小心思感到些许的无奈。那种毛茸茸的情绪又在轻轻扰动他的心灵。
于是,西列斯只是沉默片刻,便说:“那走吧,我们去看看。”
这个灰发棕肤绿眸的探险者,在来到拉米法城之后也显得不像是个平和无害的城里人。不过,在西列斯身边的时候,他像是整个人都变得温驯了。
西列斯注意到,当他们离开书店的时候,书店柜台后负责收银的年轻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让西列斯感到微妙的好笑。
琴多选中的房子就在贝恩书店与拉米法大学中间的某个居民区,地址是洛厄尔街32号,距离拉米法大学的路程大概是十五分钟,距离海沃德街6号则大概是十分钟。
那是一栋二层的独立住宅,看起来十分小巧精致,坐落在修剪精美的草坪与灌木背后,让西列斯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袖珍娃娃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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