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奇怪的装扮,让西列斯一眼就注意到了阿方索·卡莱尔。
阿方索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矮小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较为体面的西装,安静地跟随着阿方索。
“诺埃尔教授!”阿方索轻声叫着他,“您居然来得这么早!”
西列斯与朗曼夫人道别,然后走向阿方索:“我并不想让您等我。”他问,“您要在这儿找什么书吗?”
“哦,是的。”阿方索说,“那我先去了。”
西列斯点了点头,在图书馆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目送着阿方索与朗曼夫人交流。朗曼夫人没有表露出那种怀疑阿方索是个骗子的态度,公事公办地为阿方索寻找着图书。
随后,阿方索带着那个矮小的男人一同去了一楼的阅览室。
西列斯在心中思索着刚刚朗曼夫人说的话。
他不能说没有怀疑。阿方索·卡莱尔是个古里古怪的人,絮絮叨叨、神经质,还总是打扮得像是个疯子。不过,总的来说,西列斯并不觉得阿方索是个坏人。
他不会因为朗曼夫人的说法而改变对待阿方索的态度,但是他也的确有些好奇阿方索的过去。
在阿方索离开阅览室,走到西列斯面前的时候,西列斯已经很好地收敛起自己心中的情绪与想法。
“我要找的书只能在馆内阅读,不过我找了一名抄写员。”阿方索得意洋洋地说,“对了,你想要的东西。”
阿方索从挎包里拿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张,说:“我将相关的信息都抄写下来了。”
“谢谢您。”西列斯真心地说。
“不用谢,我很荣幸。”阿方索说,“这是我从民俗学会的一个老朋友那儿得来的,也不费什么事儿。他是堪萨斯公国……哦,你知道堪萨斯公国吗?”
西列斯停顿了一下:“我知道。您说的民俗学会的老朋友,是伊曼纽尔先生吗?”
阿方索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他看起来像是整个人都被西列斯的话给震撼了,神经兮兮地瞧着西列斯,忍不住说,“难道你是……先知?”
“……先知?”西列斯被这个奇怪的说法愣了一下。
“对!”阿方索飞快地喃喃自语着,“上一次你就提前知道了我去的那一次集会是为了十月的神诞日庆典……你居然真的拥有先知血统!”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激动,但是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好像这个事情是一个重大的秘密一样。
西列斯啼笑皆非,请阿方索坐下来,冷静一些,然后说:“您说的这两件事都不过是巧合而已,并不意味着我是先知。
“上一次是因为我听闻了大公的枯萎荒原开发计划,而这一次,是因为我提前听闻了伊曼纽尔先生的存在,知道他是堪萨斯公国的人,所以询问一下。没想到他恰巧就是您的朋友。”
“不不不不。”阿方索拼命地摇着头,“是您误解了。”
西列斯怔了怔。
阿方索小声地、快速地对西列斯说出了一大串的话:“在我发现的那个部落的定义之中,先知并不是莫名其妙就能得知未来,或者说出预言,那都是神秘侧的东西。
“我指的先知的意思是,您之前得知的每一条消息,在以后的某一时刻都有可能用上。这才是先知。这可不是巧合什么的——那未免也太巧了!
“您知道大公的计划,所以您能知道我参与的集会的目的;您知道伊曼纽尔的存在,所以您刚刚才能联想到我的朋友是否就是伊曼纽尔。
“就像是白纸上随意勾勒出来的两个黑点,当人们将纸张对折,这两个看似没有任何关联的黑点也就可以重叠在一起。
“这可不是什么巧合!这就是先知的力量!
“哦,这太奇妙了。命运的巧合,注定的提前知晓,注定在此刻回答我的问题,注定重叠的两个黑点……注定让我这个知道先知存在的人知道您的存在……”
阿方索看起来已经陷入了某种奇妙的想象之中。
他仍旧称呼西列斯为“您”,当现在的称呼,比起之前那种礼貌而生疏的情感色彩,变化却大得多。
西列斯望着阿方索,心中开始倾向于朗曼夫人的说法——阿方索·卡莱尔真的不是什么疯子吗?
他其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阿方索的说法。
按照他的描述,他口中所谓的“先知”,就像是一个掌握了太多信息、思维又十分活跃跳脱的侦探。
因此,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这名侦探就可以立刻回顾自己的知识体系和记忆图景,从中寻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因为其速度太快,并且能够注意到其他人并未发现的线索,所以这种神奇的推理就像是未卜先知。
西列斯当然没有那么厉害,但是,阿方索举出的这两个例子却阴差阳错地对上了。
西列斯却很难反驳阿方索的这个误会,因为阿方索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理论之中。
他口中的先知并非神秘侧的,但是按照他这样的说法,那是一种“命运的力量”……就像是神明?而他对这种先知的存在抱有着某种微妙的狂热。
……他发现的那个部落。西列斯突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种先知的说法,就来自于他发现的那个部落。看起来这个部落真的存在,但是,也或许是因为,阿方索因为无烬之地的迷雾而变得疯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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