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是我敬仰的师哥啊。”她望着大林没有一点儿愧色的脸,慢慢说着。
大林许久没有说话,云悠悠遮住了月光,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才如梦似幻说了句,“那是曾经啊。”
“纪简,你不能明白,这些年来,我有多羡慕你。”
他那璀璨不可直视的小师妹,一路被老师提拔上来,一进入知乐公司职位就比他干了好几年的老实验员还要高了。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自己只要再努力一点,再向上一点,即便不像纪简那样一下子就可以接触到最核心的基因实验,也能一步一步到达自己的目标。
可是,那些只是年少无知的想法罢了。
有些人,注定碌碌一生,事事无为。
他不像纪简,拥有绚烂的生命,他的双亲留给他的不是高超的智商,而是有遗传倾向的心脏病。
纪简之所以那么努力,是想要解救万千的渐冻症患者;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努力地研究,包括偷窥老师研究,包括靠近甘一,都是为了延续自己寿命不多的生命。
“你以为我不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吗?纪简,我没有那个资本,我只能苟且偷生活着。”
黑夜里的话语,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风把云吹散,月华如练,倾泄千里。
光亮斜斜洒在大林的脸上,纪简没有在他脸上看出特别难过的表情。
“之前半年,你总是请假,说是去医院看你心脏不好的爸爸,我让陆飞白去查了查,你爸爸去世两年了。所以,你是去医院给自己看病。”
纪简打开手机,调出陆飞白发给她的大林的病历照片,放大,放到大林的眼前。
“你因为想要治疗自己的不治之症,才把歪心思打到零号病毒上,老师被你玩得团团转,一直不敢把这件事情说给我听,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查到吗?”她直截了当道。
大林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盯着纪简,低声道:“你们早就怀疑我了?”
“这几天才怀疑到你头上。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用藤蔓刺入我的后脑勺,不然,我也不会想起那么多的细节。”纪简微笑,“你知道你害的第一个人是谁吗?”
大林呵呵笑出了声,“长安啊,既然你们都知道是我干的,也没必要隐瞒了,就是因为我,他才会感染的。”他指着站在路灯下,吊儿郎当站着的,微微扬起下巴的人。
长安不屑嗤笑一声,给大林翻了个白眼。
“不对!”纪简冷声,“长安没有死,第一个被你害死的是老夏,帮你为非作歹的老夏。我让蒋京去调查了当年渐冻症实验组的护工,居然发现一个正当壮年的护工,离奇自杀了,你说说是什么原因?”
大林久久沉默,摇头。
“那我就再提醒你一点,老夏有个脑子里长瘤子的孩子,你别说你忘记了这件事情,我记得那孩子还收录到你的实验组里,你曾尽心尽力救治过。”
大林不明白纪简说这个干什么,“我和老夏是进行过交易,他帮我给长安注射零号,我帮他救他的孩子。只是,我又不是神医,实验失败就失败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老夏自杀和我又没有关系。”
“你果然还是不懂,你摧毁了一个正常人作为人的良知,让他帮你为非作歹,但又没有给他留下唯一的希望。他孩子去世不久,他也就跟着去了。”
大林身形抖了抖,摇了摇头,“这不关我的事儿,他自己要撑不住要自杀的,我和他就只是交易关系而已。”
长安不耐烦道:“纪医生,直接抓了吧,交给警察叔叔,让他跪在无辜丧命人的大片墓碑面前去忏悔去。”
纪简默默后退,把舞台让给长安。
他一个起跳,洁白的羽毛抖擞着展开来,整个人就飞到了空中。
鉴于大林不算个光明磊落的人,他想了一下,飞向纪简,将纪简抱到最近的高楼大厦的顶部。
纪简隔着夜色,看着惨淡路灯下隐约照射出来的战斗余影。
她想起那日她质问解老师,为何解老师的儿子一查出肿瘤,长安紧跟着就感染了零号病毒。
这些日子以来,解风的有意隐瞒,让她困惑不已。
解风对她好,她知道。解风有苦衷,她也明白。
只是到现在,她才从迷雾中窥见真相,从心底还给自己老师一个清白。
“很早之前,我手里就有零号病毒了,我害怕一旦出现什么差错,病毒就会扩散出去,所以一直没有研究它。直到小月他身体出了问题,我才开始着手研究零号的特性,它如何激发人的基因,有能给人类带来怎样的改变。如果能够加以控制的话,或许我能研究出小月的救治方法——”
“只是有一天,我藏在实验室保险柜的零号突然不见了,我心里慌乱,叫人私下去寻找。这东西一直是国际上几个顶尖基因实验室秘密研究的,我不能让它流出去。然后,我发现你的实验体,已经被宣布可以出院的实验体,感染了零号。”
解风和她解释的时候,是在长安的房间里。
长安默默听着自己被感染的真相,没有发表意见。
“第一时间,我就把他关进了隔离房间,试图救治他。同时我也在查,到底是谁,偷了我的试剂,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监控录像被人为破坏了,不过还好,你知道老师被陆飞白那个孩子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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