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让他们在院子里等着,他自己走进小厨房,说了句什么,然后拿了大拇指肚那么大的一小包白色粉末出来。
“一百。”他道。
现在的中学生零花钱都多,一百块不算什么,李思源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付了账——赵东说过,这里不接受网络支付。
这就更奇怪了,现在就连学校边卖清补凉的老奶奶都会在小推车上挂两张二维码。
相比起来,这个叫做朱爷的老爷爷简直就像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粽子。
朱爷又看了李思源一眼,他不敢想了。
“拿了货赶快走。”朱爷对着光验了验钞,开始赶人了,一点都不客气。
他领着李思源和赵东走到小门边,突然怀里的狸花猫开始狂吠。
李思源从来不知道一只只有他两个巴掌大的猫咪能叫出这样大的动静。
狸花猫眼睛睁圆,呲出一口白亮的小奶牙,身上的花纹发出淡淡的光泽,仿佛活物般游走,李思源有一瞬间觉得这只小猫有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它的影子投射到背后的墙面上,变成一个巨大的怪兽。
朱爷两条八字眉皱了起来,这让他本就凶恶的脸庞显得更丑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一个拎起了两个初中生,把他们往墙上一扔,“最近不要来了。”
“啊!”
李思源和赵东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睁开眼,他们已经好好地站在了学校对面的街上——朱爷一掌把他们送出两道墙,毫发无伤。
两人面面相觑,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赵东道:“我就说卖哈哈粉的老爷爷很像是某个退休的大佬吧?”
李思源用力点头,想起了两人瞒着父母看的《教父》。
说起来,教父维托柯里昂是不是也有只猫?
……
朱·维托·柯里昂刚把两个初中生送走,门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门被扣响,对方道:“开门,食品卫生抽查!”
朱爷慢吞吞地拉开门一看,左右两边的小饭店同样有身穿蓝制服的城管突击,正慌忙把倒在下水沟的泔水往院子里捎。
“欢乐火锅鱼是吧?”城管对着表格看了一眼,掏出工作证:“健康证有么?让我看下你们的营业执照。”
朱爷面不改色,用嘶哑的嗓音道:“火锅鱼不做了,上周刚转让给我,还没来得及去城管部门登记。”
城管皱了一下眉:“我能去厨房看看么?”
朱爷让开门边:“您请。”
城管招呼了一直跟在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边走边问:“那这边不做了,你们今后准备做什么?”
“孩子多,开个小卖部吧。”朱爷道:“我把房子都隔好了,前面做生意,后面就改造成自己住的地方,我一个人,这里有锅有灶的,晚上还热闹,挺好。”
城管又点点头,走进厨房四处看了一下。房间只有七八平米,不怎么透光,墙面被油烟熏得黑洞洞的,靠墙一边摆放了一架钢丝床,另一边是个挺大的灶台,灶台下有个大铁盆,里面有三条活鱼在游泳,案板上还摆放了另外两条鱼,一条已经有半个身子被片成鱼片,另一条瞪着死鱼眼,瘫在案板上,尾巴不时动一动,显示自己还没死。
城管走上前,拎起鱼骨架看了一眼,夸赞道:“刀工不错。”
朱爷道:“是火锅鱼老板给我的,他还剩下些鱼,带不走,就低价折给我了。”
老人家嘛,不舍得浪费,天天吃鱼也是可以理解的。
城管把案板上另外一条鱼也拎起来看了看,又打开手电筒照了照盆里的三条鱼,没发现什么异常,叮嘱了一下防火问题,又吩咐朱爷尽快去城管部门登记,全都说完之后,便走了。
「吱呀」一声,大门关上。
门背后,屋子里突然传来声音:“他们不是城管。”
朱爷:“当然不是。”
“这些讨厌的警察已经来搜查我们好几回了,但他们什么也找不到。”声音有点得意。
“我看他们知道得多了点,以前来的警察可没有关注鱼的。”
“迟早的事,但他们绝对找不到我。”鯈鱼道:“来,把磨脚石给我递过来,我再搓点脚皮,前几周光顾着搬家,存货都快不够用了。”
朱爷慢吞吞地走向小黑屋,手里摸着虎斑猫的头,尽管有他的安抚在,虎斑猫还是不安地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爪子在朱爷衣服上摩擦,看上去随时都能大叫一声扑出去。
朱爷道:“天狗一向只抵御凶害,警察可不是什么凶害,前几次看到警察,它可亲热得紧。”
“你当我傻吗?”鯈鱼道:“既然不是警察,那当然是……”
它一句话尚未说完,刚跨进房间的朱爷太阳穴突然被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掺杂着奇怪口音的人道:“闭上眼,举起双手,不要动!”
他用的是江国话,而朱爷先前和鯈鱼说话,则使用的是远古通用语,在不速之客看来,就是这个古怪老头面对着黑洞洞的屋子自言自语。
果然如线人所说,是个半疯不傻的怪老头。
不速之客自觉对付这样一个半截身子进土的老头手到擒来,他语带威胁,在朱爷耳边低声道:“把你房间里的哈哈粉都装上,和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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