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震惊地看向顾桥脖间的紫红痕迹。
生了三个儿子的女人,如何不知道那是什么?转眼间她竟给气着了,撑着门板,对顾桥喊道:“顾先生,星星还生着病呢,你也有心情在外面混?你昨夜干什么去啦?”
顾桥有口难言,偏生昨夜叫得太过卖力,只能哑着嗓子道:“大娘,这几天正巧我得了闲,也准备在家陪陪星儿,傍晚就不送过来了,这些时日麻烦你了。”
沈大娘更是暴跳如雷:“你还知道陪星星呢?”
顾桥关上阁楼的门时,沈大娘还在后方叫阵。
直到一个孙孙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她这才冷哼一声,拎起顾桥放下的几斤瘦肉,大力砸上了门。
“砰!”
狭窄走廊里震出一声响,将宝宝惊醒了,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见顾桥后,一瞬泛起泪光:“呜呜…呜呜呜…”
“哦不哭不哭,星儿乖,爹爹在呢。”顾桥连忙抱着宝宝来回转圈,一下一下地拍。
阁楼窗户临街,再往前就是浩瀚无垠的大海,清晨的海风吹过轻薄的雾气,从阁楼中穿行而过,将他额前垂落的几缕发丝吹起,遮住眉眼里的几丝迷惘……
“哗啦啦——”
没一会儿,浴桶里就灌满了刚烧好的热水。
顾桥本想将宝宝哄睡着后再沐浴的,可小家伙生怕一闭眼他又不消失不见,死活不肯再睡了。
无可奈何,顾桥只得将他放进小床里,又将小床挪到浴桶旁边,这才背过身除下了衣物。
他低头一打量,只见自己的皮肤上布满了无数被吸出的细碎吻痕和修长指印,上至锁骨、下至大腿,密密麻麻的。虽然醉得有些狠了,可通过每一处痕迹,顾桥都能回忆起当时男人是怎样蹂躏他的……
“giao~”
宝宝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顾桥头皮发麻,连忙跳进热气腾腾的桶中,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连忙在水面上铺了张毛巾,将自己那难堪的身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沐浴完后,顾桥抱着宝宝去了学堂,先与老先生告假,随后又去找了之前的房屋中转人,在那座二层小院的门上贴了出售的大条。
中转人知道顾桥有多喜欢这院子,疑惑地摇摇头,问道:“多好的房子啊,你这还没搬进去,怎么突然又要转手卖了呢?”
顾桥没有回答,只是叹道:“麻烦你帮我尽快处理吧。”
其实他今天就想逃离此处的,但考虑到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总得先将房子处理了,更何况,宝宝以后抓药针灸说不好得用多少钱,他需要将所有的资产都换成活的……
妄想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安家,这是他做过的最蠢的事。
回到阁楼后,顾桥就带着宝宝开始闭户不出,甚至连怡梦楼和茶楼都没再敢去。如今,他只希望殿辰提上裤子就不认人,醒来后,更不要在富云港寻找自己。
拜托拜托,顾桥这样祈祷着。
而就在顾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段时间,富云港爆出了一桩大案,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就连渔民们撒网而归的路上,都能听见他们的讨论声。
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而一封递呈御前的折子上,则是这样写的:
……魏光层层打通江洲至富云港的官僚门路,倒卖军粮,私开税关,官员们收其贿赂,虚造兵册,东北这条线上,甚至每年合计还有两万士兵在吃着空额军饷。
三年清知府,百万雪花银,父皇平日节俭,若见了那一箱箱从地窖抬出的箱笼,只怕也觉触目惊心。
儿臣勘察之后,已与三司、督查院将魏光及各官僚首脑等人一并锁拿,下刑部谳罪,撤职查办……
“发出去吧。”
微风吹来,窗纱随风而起,使殿辰的身影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好似清冷谪仙。
侍卫恭敬地接过折子后,男人就从大案后站起身,眉眼清隽,嘴角紧抿,伸出长臂去一边拿外套,一边吩咐:“帮我传个轿子。”
侍卫看着他的挺拔背影,不觉心驰电掣,连忙应道:“是!那将军是要去…?”
殿辰头也不回:“嫖昌。”
侍卫:“……”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从高高的天窗射进牢房里,照出灰尘的运动轨迹,浮浮沉沉的,就好似世人那不可堪破的命运。
“轰!”
不知道过了多久,阴森火把忽然被人走过时带起的气流一掠,轻微地轰鸣了一声,转眼又恢复平静。
一间阴暗牢房里,富商一身囚衣坐在稻草堆上,微微抬起头,看向了牢门外那一身玄青锦袍的男子。
良久后,富商释惘一笑,颇有些感慨地道:“本以为我魏光是结识了同道知音,却终究是有眼不识泰山了,竟然万万没想到,那人姓殿……”
殿辰的目光很是寡淡,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随意应了一句:“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俗话说蛇有蛇路,虾有虾路,若论如何中饱私囊,搜刮金银,在贪墨成风的官场里,大多数官员都有一身故事,也有一身本事。
起初缉拿时,有人还不认罪,有那胆子大的甚至还动了私兵,妄想殊死一搏。
然而,这样的对抗终究还是在铁打的证据以及强力的手腕面前垮台了,魏光知道逃无可逃,索性大方地说:“纵然你我并非知音,可我能看出你并非噬杀之人,不要累及我的父母,我一切坦白,还能给你南边儿的人员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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