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无异,针灸可隔日进行。
脉象无异,……
屋子里突然变得极为安静,沙漏的细沙缓缓流下,到达某一刻时,那细微的坠落声突然消失,像是被堵住,然后便又照常流动。
南肃猛地清醒过来,抬眸一瞧,路尧正望着自己,目光里写满了复杂情绪。
“我知道。”说不清是慌乱还是绝望,南肃有些木然,反倒笑了笑:“放心,孰是孰非我分得清楚,我会与他保持距离的。”
路尧却皱起眉来:“不,正相反,世子该与他更亲密才是。”
南肃张了张嘴,却听见路尧抢先说:“您以为回京城等着他死就行了吗?健健康康的人如果一死,您觉得谁的嫌疑最大?世子,皇帝始终是皇帝,这一点您比我更清楚,本来等到明年您一封王,咱们就可以回青渊的,不是吗?可您究竟想等多久呢?”
南肃的脸色在这样的质问下变得僵硬起来,直到路尧停止说话,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异常地沉默。
出了后院,阳光迎面而来,却不温暖。
南肃走到主卧时,扶着门板慢慢地蹲了下来,眼前是堆了雪的成群竹林,地上光影细碎斑驳。
“怎么了?”
南肃陡然抬起眼去,只见殿辰从门外走来,大裘上堆满了金灿灿的光。他仍然是清俊高贵的样子,在看见南肃后,嘴角一瞬便抿出了温柔的弧度。
南肃看着他,眼神颤抖,指甲慢慢扣进掌心。
下一刻,他神采飞扬地迎上去,在所有下人面前一把挂在了殿辰的脖子上,怯怯地看着殿辰:“我想你了。”
第二十六章 勾引也是天赋
殿辰有些诧异,略微一扬眉,然后将手揽上南肃的腰,笑问道:“到底怎么了?”
这!
一群奴仆愣愣地看着两人,眼神互相交流:卧槽,原来这两男人居然背着我们暗度陈仓……
不可说不可说。
“砰”的一声,两个奴仆看得入了神,走得撞在一起,怀中书册掉了一地。反应过来后,两人慌里慌张地跪着去捡,谁料又挡着了其他抬箱子的奴仆,于是——
箱子翻了,人也摔了,一片兵荒马乱。
这样的慌张也传染到了南肃。
他这样的男人,在情场上向来不走心,可真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心去撩一个人时,这才发现自己以前的勇气不知都去了何处。
别人都是哥哥亲亲抱抱,他却脸色一阵青来一阵红,下巴颤抖几下后,忽然大喝一声:“崽种,直视我!!!”
殿辰:“……”
南肃反手一个耳光:“老子真的爱你!”
“啪”,殿辰被他扇得脖子拧了个九十度,好半晌才缓缓扭回头,清隽的眉眼里写满了懵懂。
南肃一把揪起他的衣领:“那你呢?你喜欢老子吗?”
殿辰嘴唇动了动,空洞地道:“喜欢。”
“大点声,老子听不见!”
“……”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殿辰的目光突然就有了焦点,温润如同破裂的冰层,一瞬在那张俊脸上碎裂化开,剩下的只有迅速紧绷起的线条和眼底一望无际的深黑。
他抿着嘴角,盯了犯病的南肃半晌,突然转身朝宅内走去。
见殿辰恼了,南肃反倒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角僵硬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喜欢我这样的人?从新婚夜开始,你就不喜欢我的这种模样,可这种模样,就是我这个人。
我本来就是淋雨的人,你偏要给我撑伞,可你不知道这样我不仅会走得慢,你也会淋雨吗?所以,你就这样离我远远的就好,不要让我为难你,也不要让我为难自己……
“喜欢你!”
殿辰突然回过头,在阳光中皱起眉,好像连脸也一并皱了起来。
他直接无视了所有人震惊的目光,大步走过来一把抬起南肃的下巴,低头吻了一下,然后冷声道:“喜欢你!现在听见了吗!?”
雪层反射的光线太强烈,几乎让南肃快睁不开眼睛,男人的样子有些模糊,南肃只觉得他全身仿佛被一层强光笼罩着。
怎样的内心,才会在被人喜欢的时候反倒觉得绝望呢?
殿辰活着,他不能回青渊,可是……如果有一天殿辰真的死了,到时候,活着的那个人,被剩下来的那个人要怎么办?
殿辰,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啊?
这一刻,南肃那份总是轻飘飘的迷离终于跌回了坚硬的地面。路尧说得很对,在这场两难的困局里,他一直不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抉择,确实是昏头了。
“噗…”
南肃有一个天赋,叫收放自如,他顿时垂眸笑出声,两眼弯弯地眯起。
相处这段时日,他大概也知道殿辰喜欢看他什么样子,便迅速一飞眼风,随后又垂下睫毛,盖住流转的目光,嘴角轻笑道:“那,你以后要对我好。”
我的天爷……
殿辰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可在场收到这个眼风的所有人,顿时都呆住了。
南肃被称为帝都头号浪子不是没理由的,常年活在脂粉堆里的男人,一贯貌似不着调,却在这样的刹那间放出公子柔情,真是让人好生领略了一把什么叫做骚货的浪子回头金不换。
也不知南肃用这样的下作手段,之前糟蹋了多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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