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漫天霞光里与红霜说着明日的计划,那样惊心冒险,她却连声调都不带起伏一下,脚尖还时不时踢着草坪上那朵可爱的小红花。
红霜不由擦了擦额前不存在的汗,指出了一个问题:“可是那狱卒想要带进大量炸.药怕是也不易。”
姬玉落卡住秋千,起身拍了拍手,说:“不用多,够乱就行,”
事情交代清楚,天色已晚,两人便回去了主院。
前脚刚走,远处就走来一个人,停在那摆着秋千的草地上皱着眉头,此人正是霍显的妾室之一,与盛兰心同出自宫中乐坊的叶琳琅。
她眉梢间的风情万种尽都蹙成一座小山,自那日这位刚进府的夫人将西院庶务交由盛兰心执掌后,那些个墙头草更是恭维盛兰心了。
可她后来再一打听,这姬家长女从前好似过得也不是那般风光,是个不会执掌中馈的软弱性子,怪不得现在库房里的钥匙,主君还没有交给她。
可是……
丫鬟顺着她的视线看,道:“听说这两日主君都宿在主院,回府连盛姨娘都不看了呢,带着夫人上职,今儿白日还陪夫人去逛了街市,怕她出事儿,连近身护卫都派出去了,适才两人还一并回了府。”
叶琳琅先是压着眉梢,而后又展颜道:“挺好的,风水轮流转,总不能永远是盛兰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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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红霜抓紧去办了该办的事。
姬玉落回到主院时,恰逢篱阳从房里退出,两人点了个头,她进到内室,便看到书案上那一沓公文。
看来他是不打算带她去镇抚司,企图亲自在府上盯着她了,想必白日还是让他察觉出了什么端倪。
姬玉落洗漱后,合衣笔直地躺在榻上,特意将右手伸出被褥,好方便他拷。
简直太自觉了。
半响后霍显熄灯来看时,都觉得好笑。
姬玉落已然闭上眼,可触及手铐的冰凉触感时,她还是颤了颤眼睫。
霍显凝视她,片刻也躺了下来,只是似有若无地,他仿佛还能从姬玉落身上闻到一阵松香的尾调,混着闷热的炭火,有些苦。
熬到夜半,霍显好似在半梦半醒间看到了那道白日里一闪而过的身影,少年捧着书坐在石阶下,小声念着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时不时抬眼时,明明嗓音还稚嫩,却会用一种老成的声调说:“霍显,你能不能多看看书,你这样如何能做我的伴读?”
他好像还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又摇了摇头。
对面的人磨着剑,漠然道:“烦人,我又没说要进宫伴读。”
那小少年还在说什么,霍显逐渐听不清了,惊醒时已是天光大亮,他睁眼就看到姬玉落坐起身,正在认真地打量他。
她晃了晃右手,神色自若道:“解开。”
霍显脸色不是很好,像是做了个并不愉快的梦,他沉着脸从枕下摸出钥匙,正解锁时,那里南月已经逾矩地闯了进来,就停在屏风外,气都没喘匀,道:“主子不好了!诏狱、诏狱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37章
锃亮的镣铐, 另一边松松垮垮坠在被褥上。
姬玉落慢条斯理解开镣铐,双足从帷幔里探出,踩在绣鞋上, 她听到刘嬷嬷问主君可否用膳, 霍显扔下“不必”二字, 便没了声响。
想必是走远了。
诏狱出事, 朝臣首先要闹起来。
南月方才话说一半,神情古怪, 想必是人已经堵在诏狱外头了,而今上才松口放人, 三法司那几位大人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以霍显往日的做派口碑,很难不让人揣度此事是他刻意为之。
那些朝臣最会胡搅蛮缠,想必能绊住他许久。
姬玉落拨开帷幔起了身,却是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霍显那只玉枕, 想起他方才梦里蹙起的眉, 连被人盯着都毫无防备。
真可惜,身上没能揣把刀。
姬玉落心中划过淡淡的惋惜,唤来碧梧伺候洗漱, 又将进宫递拜贴之事交代了一番。
碧梧还不知要发生何事,只将此事当普通庶务来办, 边梳发边道:“小姐,昨儿红霜姐姐已将事情吩咐下了, 奴婢方才向刘嬷嬷要了牌子,差了个外院的小丫头往宫里递了牌, 咱们一会儿就去吗?”
姬玉落道:“不急, 吃过早膳再去。”
碧梧应了声“是。”
其实她也不知为何往宫里递牌这事要做得这样隐晦, 还得指使外院的丫头去,但红霜昨日郑重其事嘱咐她莫要多问,自打陪嫁进霍府后,小姐变化太大,尤其是近日,碧梧都要不认识她了,对上那双疏离淡漠的眼睛,确实也不敢多问。
只是走神间,碧梧郁闷地轻叹了一声。
姬玉落抬了抬眸,戴上谢宿白给的那枚青玉银戒,也没多说什么。
盥洗梳妆完毕,她慢条斯理地用过早膳,无视掉三丈之内“待命”的护卫,在廊下望了会儿正好的天儿,才不急不慢地让人去备车。
虽然霍显离开,但这些护卫仍在。
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候了,万不能露出半点破绽,而这些护卫显然比昨日更加严防死守,听到姬玉落要出行,个个如临大敌,为首那个道:“夫人要去何处?”
姬玉落漫不经心看过去,浅笑道:“昨日逛得不尽兴,今日再去有什么问题?你们多带几个人,别又那点玩意儿都提不动,否则我再不尽兴,明日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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