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姬家长女在嫁他没几日便丧了命,姬崇望那老东西怕是又要大做文章,届时没了姻亲关系,他便又可以死灰复燃了。
赵庸一定会想别的法子削弱姬崇望的声势,还不知道又要折腾出什么见血的事儿,那他大费周章成一趟亲,岂不是白费力气。
在看到姬玉落还有气时,霍显心上确实一松,可也不免生出些厌烦来。
他把手递给火圈里的小姑娘,却在拉她出来时,觉得手心凉得很。
不是他的手,而是姬玉落的手。
霍显松手时略迟疑了一瞬,殿内火势凶猛,四处都是浓烟,温度正高,而她的手竟是凉的,像在寒风里浸过一样。
然不及深想,身后忽然有锦衣卫疾步上前,“大人、大人!”
霍显蹙眉看过去,那人喘着气,嗓音也压低了,说:“宫里进了刺客,胜喜公公死了,在督公的值房里。”
霍显猛地抬头,宫里有刺客!
而他本该立即前去顺安帝身边护驾,脚下却蓦然停住,他回头看姬玉落,却是对南月吩咐道:“护送夫人回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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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顺安帝命人在暖阁外重重把守, 自己则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见到霍显来,他忙迎上去, 嗓音里都带着颤:“遮安, 遮安!今夜锦衣卫值守, 这事你得查, 你须得将这刺客给朕揪出来不可,万不可放他在宫里横行!”
霍显看着吓得屁滚尿流的帝王, 扶着他道:“臣值守时出了岔子,自当由臣负责, 皇上放心。”
顺安帝摆手, 险些就要吓哭了:“朕不是怪你,朕是太怕了……朕命你着手彻查此事,你得抓住刺客,得抓住啊!”
顺安帝两年前继位时宫中动荡不安, 刺杀层出不穷, 是霍显一路护卫,才没伤到他分毫,但却在顺安帝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今夜宫里再出刺客,他已然叫人层层把守重华殿, 生怕遭殃。
霍显最知顺安帝的性子,且他也惦记着刺客一事, 领了皇命便前往九重门旁的值房查看。
值房已被锦衣卫把控,赵庸则阴郁地坐在一旁, 脚边就是胜喜的尸体, 他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霍显拱手道:“义父。”
赵庸摆了摆手, 霍显才上前翻看胜喜的尸身,在瞥见他侧颈那道致命伤口时,瞳孔一缩,而后不动声色地屈了屈指,他起身道:“胜喜在义父值房里被杀,想来应是冲着义父来的,义父可知是什么人干的?”
不知是不是得罪的人太多,赵庸竟还认真思索了片刻,却是无果。
他眼里一片阴翳,而后重重闭了闭,说:“今夜安和宫起火定不是偶然。”
霍显来的路上便想过这事了,因为安和宫起火,附近的锦衣卫和才赶去救火,九重门的守卫才撤走了大半,这时便是刺客行动的最好时机了。
而且来人行事大胆,似是有今夜一闯便抽身离开,再不出现的意思。
所以来人的目的达到了吗?
若说霍显是赵庸放在宫外的一条狗,那么胜喜便是他养在宫内的一条狗。
狗仗人势,做的都是恶事。
但胜喜能力到底只在禁中,还能翻出天去?
必定是冲着赵庸来的无疑了,赵庸既还活着,此人定会再来。
霍显道:“此事锦衣卫定着力查办,义父,我要将胜喜的尸身带回去验验。”
赵庸挥手,示意他自便,说:“他跟了我也许多年了,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完事之后将他好好葬了。”
霍显朝他拱手:“是。”
时至夜半,整座皇城一片漆黑,霍显踏出宫门时天上又飘起雪花,他扶着腰间的大刀,黑靴踩在雪水上,接过缇骑送上来的缰绳,却是没立即上马,牵着轻风慢慢踱了几步,像是在思忖什么。
篱阳紧随其后,仍在懊恼:“怪属下大意,若是能仔细留心一些,在九重门多留些人手,就不会——”
“篱阳。”霍显打断他,说:“姬崇望那个长女……对,姬玉瑶,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
篱阳愣了愣,迟疑道:“姬大小姐,属下与她少有接触,仅有的几面,觉得她与南月所说相差无几,性子柔和温婉,安分不惹事儿,主上当初不正因此才选了她么?”
霍显近乎呢喃地淡淡道了句“是么”,停顿片刻,他道:“你去查查,我要她近年来所有的消息,包括行踪,事无巨细。”
篱阳更不懂了,他道:“主子,这些南月他不是查过?”
“南月?”霍显扯了扯唇嘲讽道:“没长心眼。”
她进宫两回,回回都能遇到事儿,一回惜妃落了水,一回惜妃宫里走了火。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若是有,那这姬玉瑶恐怕是真的天生倒霉命,难怪姬家个个远着她。
可他霍显,最不信命这种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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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宅主院。
红霜抱着一个小匣子,那本是今夜脱身要带走的一些随身物件,她此时犹豫不决,看着那坐在妆台前脸色晦暗难明的人,问:“小姐,那咱们还走么?”
姬玉落眉心微蹙,很慢地吐息。
她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实则并不擅长等待,否则三年前不会险些将命丢在云阳大牢,后来谢宿白常让她养心,他要教她煮茶品茶,姬玉落不肯学,她耐不住性子,谢宿白便退一步,只要她看着他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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