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怎么解释。
仿佛她的存在,就是天大的错。
而每每这时,父亲是不会为她说话的,他要么沉默地看着,要么不看,后宅这些琐事永远不值得耽误他宝贵的时间。
不过今日终究是有些不同,毕竟她惹出的这事儿属实有点离谱。
过了许久,打骂声渐熄,屋门被推开。
姬玉瑶扶着门柱向前踉跄一步,脸上横着两道泛红的指痕,手心被杯盏碎片划破,渗出了血,模样十分狼狈。
角落的绿衣丫鬟忙迎上来,低呼道:“小姐,夫人……她打您了?”
姬玉瑶垂眸看了眼手心被划破的纹路,眼眶泛红,却依旧冷静地摇了摇头,温声道:“不碍事,你去管家那儿拿些药来。”
丫鬟忙应了是。
待丫鬟走后,姬玉瑶迅速整理好情绪,只身回往自己的屋子,直到离主院愈来愈远,看不到半个人影时她才蓦然顿步,疾步朝角门走去。
这条路无人掌灯,愈往深处愈黑,姬玉瑶心头发慌,忍着伤口疼痛小跑起来,直奔角门外停放的马车,望向空荡荡的车厢时她忽地一怔:
人呢……
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传来,想来是锦衣卫搜查至此,她眉头一蹙,不敢久留,只将车厢里一截带血的布料藏进衣袖,沿着原路匆匆而返。
姬玉瑶走得比来时更快,但小径也比来时更昏暗了。
雨水积地,微弱的月光投射而下,照出四周即将凋零的树叶,风吹即晃,格外瘆人。
忽然,积水里映出一道多余的影子,只听脚步声顿住,不及回头,棍棒声就“砰”地落下,她只觉后脑勺一疼,顷刻失去知觉。
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昏暗,手脚也动弹不得,她正被人拖拽着穿过树群,随后重重丢在泥地上。
“快、把人丢进湖里!”
姬玉瑶听见有人这样说,这声音很是耳熟,只是在雨夜里不甚明显,有些难以辨认。
然不待她深想,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只听“哗啦”一声,湖水掀起一阵水花,她整个人被淹没在薄凉的湖泊里。
她本能挣扎起来,可挣扎的动作逐渐缓慢。
濒死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头顶的幽光也愈发微弱,仿佛一簇闪现的鬼火。
她感觉浑身冰冷,意识逐渐模糊,就在彻底阖眼的前一瞬,她看到不远处惊起圈圈水花,似是有一道身影破浪而来,如天光乍现——
有人抓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姐姐姬玉瑶,妹妹姬玉落。主角是妹妹。
第1章
“轰隆”一声,潮湿的天际遽然落下一道雷鸣。
握着笔的皓白手腕随之一颤,草纸上瞬间晕开一团墨渍。
少女似陷在梦里,眉心蹙起,手中的笔也捏得很紧,紧到指节都隐隐泛白,直到窗子被风吹开,冷风灌了进来,她猛地睁开眼,看到烛台上那幅题着“静思堂”的字画。
姬玉落盯着这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看了许久,才彻底从梦中刺骨的寒冷中清醒过来,视线逐渐清晰。
她在静思堂,姬府的静思堂。
上月初,姬家长女与镇抚使霍显在寺里禅房“私会”被人撞破,成了整个京都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后还不等姬家将姬玉瑶送到偏远的庄子里去避嫌,霍显就以与姬家女两情相悦为由,向皇上求旨赐婚,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女子在这种事上又向来吃亏,姬家失了清白和体面,有口难辩,只能眼睁睁看着赐婚圣旨,此事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
姬玉瑶也自然而然成了害姬家名声受损的罪人。
姬玉落如今顶替了姬玉瑶的身份,自然也要代她受罚,只是足足一个月过去,京都已然入冬,也不知还要将她关到几时去。
再看眼前,手边的油灯早已熬尽,草纸上赫然写着个“霍”字,只是被墨渍染了半截,只剩下头顶半个“雨”。
她撂下笔,握了握有些发麻的手心,正起身去合窗时,屋门发出一道经年未修的“吱呀”声,在清晨显得十分突兀难听。
姬玉落顿了顿,抬眸看去,撞进一双沉敛的眸子
来人负手而立,一身绛紫色官袍将他衬得很不平易近人,清冷的眉目与跟前的少女有说不清的相似,眼尾的细纹若隐若现,更添严峻,年轻时的书卷气在他身上酿成了沉甸甸的威仪,不笑时令人生畏。
他正是姬家的家主,姬崇望。
姬玉落很快垂下眼,像是不敢与他对视,声音很轻,显得畏惧:“父亲。”
短短一个月,姬崇望的声音仿佛沧桑了十岁,他不经意间叹气,沉声道:“宫里来人了。”
闻言,姬玉落半抬了下眸,想必是钦天监定下了吉日。
果然,就听姬崇望道:“钦天监择了吉日,就在下月十八。事已至此,再多说也于事无补,你母亲会给你请个教习嬷嬷,你跟着多学规矩,往后——”
“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这几乎是姬崇望的座右铭。
尽管这么多年来,姬崇望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但许是因寒门出身,他对地位名声向来格外爱重,说话做事皆讲究规矩,绝不轻易授人把柄,对府里人也同样要求甚严,尤其是膝下的儿女。也正因如此,他的名声确实经营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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