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昭远被提醒了才觉得腿确实有点疼,撩起裤管自己都惊了下,两条小腿上都有道明显肿起的棱,紫紫青青一直连到膝盖,能看出上过药,不过还是骇人。
任昭远抬头看谭铮,谭铮因为他眼里的疑问怔了怔:“你应该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不记得了?”
昨晚察觉任昭远睡着后谭铮把人从衣帽间抱到了客房,中间一阵起风门不停被吹得碰在墙上,扰得任昭远不悦地皱眉。
一直开着不是办法,也怕一会儿风力变了门骤然关上吓醒任昭远,谭铮试了好一会儿任昭远都攥着衣服不松手,只好弯着腰把上衣脱了。
关上门回来才看见楼梯最下面有只拖鞋,另一只在靠近中间的位置。
看家里陈设就知道任昭远不是会把鞋子乱丢的人,谭铮赶忙进客房把任昭远的裤子卷起来看,膝盖小腿全青了。
谭铮轻到不能更轻地挨着摸了摸骨头确定没事,又隔着被子一下下有节奏地轻拍,直到把刚刚因为疼蹙起眉头、喉咙里不断发出不高兴声音的任昭远哄睡熟。
不知道任昭远的药箱放在哪儿,也不好随便翻找,谭铮躲到客厅一角打电话订了药。
到楼梯上把另一只拖鞋拿下来的时候谭铮站在台阶上面向下看,整整七层。
任昭远把裤管放下,想到自己似乎是摔了一跤,但从在二楼看见谭铮起到自己跌在他身边这段时间太混乱模糊,具体怎么摔的在哪里摔的,记不清了。
“好像是摔了下,没事。”
“抱歉。”
任昭远没想到谭铮会突然道歉:“怎么了?”
“不该半夜在你楼下,没想到会被你看见,吓到你了。”
任昭远笑了下,撑着身子转了个方向想下床:“如果要为昨晚的事道歉,我应该道歉的地方更多吧。”
动作幅度一大就觉出身上关节也有点疼,肩膀、手肘、胯骨,倒不严重,只是隐隐的。
“归根结底是因为我。”
谭铮蹲下身伸手把拖鞋拿过来,任昭远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当即向后一躲,脚后跟撞在木质床体上,「砰」的一声响。
下一秒就被宽大掌心包住了。
“没事吧?”
碰一下没什么事,被这么握着脚后跟才有事。
任昭远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下,俯身推他:“没事,我自己来。”
谭铮没应,动作之间已经迅速把鞋给他穿上了。
“谭铮,昨晚我..”
“你答应了,”谭铮仍旧半蹲在他身前,仰起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要反悔吗?”
任昭远脊背僵着,头皮都一阵泛麻:“没有..你先起来,我有话想说。”
谭铮没动:“你说。”
任昭远轻轻叹了口气。
“你喜欢了我很长时间,但其实之前我们没有太多交集。我知道喜欢不一定需要日积月累,也相信你的感情。只是,可能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美,也许相处起来你会觉得我和你这么多年所喜欢的不一样。”
“不会。”
“谭铮..”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我让你了解的不够多,你如果不相信,那就慢慢了解,慢慢相信。就像昨晚说的怎么才能证明我永远不会离开一样,首先,你要给我机会。”
任昭远动动唇,没能出声。
好像之前罗列成山的理由此刻都没办法组织出一句全须全尾的话。
“如果以后我让你不喜欢了,或者让你觉得哪里不满意,只管把我推得远远的,”谭铮单膝触地缓缓直起身,双手撑在任昭远两侧的床沿,一瞬不瞬平视他说,“但是现在你答应了给我个机会,又要收回去,我不接受。”
明明谭铮没碰到他分毫,可任昭远在谭铮的目光里恍惚间生出动弹不得的错觉,被牢牢缚住似的,隔了几秒才轻声开口:“我没有要收回来。”
“那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想把可能发生的事说在前面,想尽量周全,想降低风险,想..
似乎都不必。
人无法预测将来,即便谭铮以后真的会在他身上产生落差、觉得失望,现在他无论说什么谭铮也仍旧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句「不会」。
“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不是我答应了就万事大吉,你..”
任昭远话停在半处,像是做了个有些艰难的决定,看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们先试一试吧,好吗?”
昨晚答应的时候不经考量,回过头看,似乎也没什么万万不可。
有那么多也许,那么多可能,不真正走到那一步,怎么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形。
谭铮身上那股压人的气场悄无声息地收敛,把过近的距离拉开些,神情也松动和缓了。
像短短几秒间经历了冰雪消融万物复生。
“真的?”
任昭远说:“真的。”
“不许反悔,也不能收回。”
刚刚还一句接一句地让任昭远说不出话,这会儿又像没半点攻击力的小孩一样。
“不反悔,不收回,”任昭远没忍住笑了下,“不然我给你立个字据怎么样?”
谭铮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也行,最好再加一份录音。”
“我不,你自己录吧。”
“那,击掌为证。”
“幼不幼稚啊谭总,”任昭远边说边绷着笑在谭铮一本正经举起来的手上拍了下,“生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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