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搞定?”
周元猝不及防,被他的目光烧灼,下意识抽回手,小幅度拉开二人距离。
空荡的掌心被晾在空中,室外探入的阳光亲吻着掌心深浅纹路,晃出清洁白净的光晕。
然而很快被扣下的五指驱散,陆宽略显失落地抿了抿唇,说,“我做留学中介的呀,随便帮他买一个康奈尔的环境学就好了。”
“哦…我忘了。”周元尴尬地朝后退一步,捋了捋头发,“那你到时候给我报帐吧。”
陆宽诧异抬眉,视线自上而下地在她五官间游荡,“我们之间需要算这么清吗?”
“亲兄弟也明算帐呢,对吧?”
何况他们还不是亲的。
周元紧张,总觉得被他看出了些许端倪,干笑两声转移话题,“周六姑姑生日你去吗?”
陆宽仍旧盯着她,眸中困惑重重,若有所思的模样令周元发怵。
好半天,他才出声,“去,你又原谅宋延了?”
又原谅?从何说起?
“原谅?”周元想了想,忽然精神一振,发现这还是穿来后首次有人主动向她抛递信息,机不可失,她拽住陆宽胳膊问,“原谅什么?
陆宽感受到胳膊上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清秀的眉眼霎时柔和少许,心中的疑窦随之消散,反手握住她,“没有就好。”
周元瞠目,一口气卡在喉咙口,险些没呼上来。
他妈的倒是说呀。
默了半晌,考虑到直截了当地问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周元没了继续套话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那周六见,上面还等着,我先去处理一下。”
陆宽倒退几步,赶上她朝前的速度,举起表冲她晃,“我可以等你,一起吃个饭吗?快十一点了。”
周元愣了愣,好奇心催动同意机制,“…那行,你去会议室里坐着等吧。”
电梯半天没上来,周元索性选择爬楼,鞋跟踏上四楼的地砖,从接待室漏出的话语声即传入耳中。
“…真不是术醒的问题…”
“不管是不是他的问题,别人住院了。”
“不是…总要有个对错吧!”
“汤建邺电话里没跟你说清楚?”
“沉总…”
“既然待着难受,那要不转学吧。”
“…”
周元站在门边抿嘴暗笑几声,心想幸好沉思仁来了,不然按照汤术醒家长这种撒泼蛮不讲理的路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招架得住。
反正浸淫教育业多年的李校长显然是拿她没辙。
无怪乎说权势财力压死人呢,这世上的黑白曲直全是靠此划分。
等了一会儿,见他们再无对话,周元象征性地叩了叩门,走进接待室。
沉思仁听见动静,冷峻的神情收敛,扭头朝她望去,“怎么样?”
周元走到二人间隔的沙发角边停下。
“对方家长不需要道歉了,这件事如果汤术醒家长您这边没有异议,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汤术醒母亲的脸色极为难看,但碍于沉思仁射来的凛冽目光,终究气闷地站起身,“没有异议。”
“那好,我送送您。”
“不用了。”
汤术醒母亲并不等身后的少年,疾步冲了出去,想来该是被沉思仁拂了面子,心情郁躁。
只周元与沉思仁不知道的是,汤术醒母亲——罗充琪一踏入电梯便气急败坏地给张斯佳拨去电话抱怨。
“喂,沉总今天怎么回事啊?”
“什么?”
张斯佳此时正跟张尤佳吃着早午餐,餐厅内嘈杂的环境难以分辨汤术醒母亲说话的内容,她起身走出餐厅,“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儿子在学校跟别人打架,本来没多大事,结果沉总突然来了,照理说怎么都该不论对错,站在我们这一边吧,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吧,老汤这么多年跟着沉总,结果他要术醒去给那孩子道歉…”
张斯佳越听越觉得不对。
沉思仁不该去找胡月了吗?
怎么会突然跑到汤术醒的学校去?
张斯佳忍不住皱眉打断,“等会,充琪姐,你说思仁刚刚在哪?”
“艾顿呐,就术醒最近转进来的这个学校。”
“他几点去的?”
“九点半来的。”
张斯佳算了一下时间,恰好跟佣人告诉她沉思仁离家的时间对的上,“他身边有跟着…”
“不是。”罗充琪没什么耐心,见自己的情绪无从抒发,屡屡被堵,愈发恼火起来,“我说的是沉总为了一点小事就威胁让我儿子转学。”
张斯佳脑海中蓦然划过那日在建国西路吃过饭后,遇见的女人长相。
脸色一沉,语气中却掬起笑意,“充琪姐,你别生气啊,下次我请你吃饭,思仁的脾气就是这样的。”
罗充琪瞪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儿子,翻身坐上埃尔法后座,“唉,我真是气死了。”
“为什么当初转进艾顿呀?”
“你是不知道,这教育是没办法,全市就乐读旗下的艾顿升名校率最高。”
“哦,这样啊。”
张斯佳的指甲深掐进掌心的肉中,但她似乎失去痛觉,嗓音中发出的笑声愈发浓厚,仔细听着甚至有些瘆人。
“那我到时候说说思仁,自己投资的公司还不关照咱们自己人的孩子,你别放心上啊。”
挂断电话,张斯佳重新走回餐厅落座,抽出手边咖啡杯下附置的搅拌勺,搅碎拿铁奶泡表层的彩色拉花。
片刻后,眯着冷凝的眼,冲张尤佳悠悠地问,“你说,如果男人出轨,会用障眼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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